京城,八方來财賭場裡人聲鼎沸,這裡是許多賭徒的天堂。現在正是賭場熱鬧的時候,整個巷子都能聽到籌碼的碰撞聲,還有賭徒們的吼叫聲,有高有低,有哭有笑。賭場外面有幾個身材健壯的打手,手裡拿着粗棍在門口轉來轉去。
謝小滿躲在離八方來财不遠的拐角處,時不時地探出頭查看賭場的情況,看到一個壯漢似有察覺,要轉過身來時立即将腦袋縮了回去。
鄭錢和沈詩吾,一個依靠在牆邊等着謝小滿發話,一個盤坐在地上認真看着醫書,等待着謝小滿發号施令。
他們這次來賭場找一個人——城北馄饨小鋪沈老闆沈宜嘉的丈夫李确。據沈老闆說李确不久前染上了賭瘾,日日夜夜泡在這京城最大的賭坊内,任憑她哭鬧都沒能挽回賭博的丈夫,李确甚至掃蕩了家裡的金銀珠寶,巴巴兒地送進賭場,自己也在賭場裡生根發芽了。
這些天沈宜嘉實在想不到平日裡老實敦厚的丈夫怎麼變得如此陌生。她也去賭場找了幾次人,起先李确還會跟着沈宜嘉回家,并且保證自己不會再賭,可是沒幾天就故态萌發,不見人影,現在是怎麼叫他都叫不回來了,還因為她在賭場裡鬧事,惹得别的客人不快,賭場不叫她再進了。沈宜嘉白天經營鋪子心不在焉,在剁餡時切到了自己的手,幸虧謝小滿三人當時在場,及時處理了沈宜嘉的傷口。沈宜嘉近日來的委屈全随着這傷口傾瀉而出,抱着沈詩吾嚎啕大哭,最後在謝小滿三人的追問下才将這事說了出來。謝小滿當機立斷,接下了這一樁差事,拍着胸膛向沈老闆保證把李确給她帶回來。
不過麻煩的是,謝小滿早在一月前大鬧了一場八方來财,現在賭坊内外遍布打手,他們還随身帶着謝小滿的畫像,仔細辨認着每一個進入賭場的人。
“什麼仇什麼恨啊。”謝小滿見門口主事的人攔住要進去的賭徒,拿出一張紙仔細對比,确認無誤後才讓人進去,默默吐槽道。
“要不是你鬧的他們賭場關了半個月,人家肯定歡迎你。”鄭錢打了個呵欠,懶洋洋地說道。他是道聽途說,謝小滿大鬧八方來财,當時賭場一片混亂,甚至還因為這件事關了整整半個月,不知道少掙了多少錢。隻是可惜,謝小滿鬧賭場的時候他不在,混亂的時候做壞事不容易被發現,要是悄悄摸走點什麼,後面賭場也查不出來。鄭錢有點懊悔當時沒收趕上這場熱鬧。
“他們自己出老千的技術不高明,可别怪在我頭上。”謝小滿撇了撇嘴,“再說了,那是我鬧的嗎?”她可冤枉死了,明明是賭場裡的莊家自己漏出了馬腳,還惱羞成怒叫打手給她一個教訓。那些打手真是光長肌肉不長腦子,沒逮住她,倒是打碎了賭場裡撐場面的幾件古董,說到古董,謝小滿有點可惜,她最擅長渾水摸魚了,那些古董看着要值不少錢呢。不過,摸了也帶不走,後面她還因為這個吃了點苦頭。
說到這個,謝小滿更來氣了。賭場裡鬧開之後不久官差就帶人來上門,将連她在内的一幹人通通帶走。賭場内的混亂雖說是她挑起的,但是主要鬧事的是那些反應過來的賭徒們,那群人可是為了赢什麼都能幹得出來,一聽是賭場出千,立馬鬧翻了,朝着要賭場給說法,她隻不過是加了一把火而已。不過她添柴添得太起勁,沒來得及溜走,被官爺們給逮住了,吃了好幾天牢飯。
“不說這個了。”謝小滿心煩意亂地結束這個話題,轉而讨論起現在的事情,“還是想想怎麼進去吧。”
這時候鄭錢突然來了精神。他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假裝咳嗽兩聲試圖引起謝小滿的注意:“不是我說哈,小滿。這裡有個頂合适的人選。”
謝小滿有心逗鄭錢,越過他四處張望,“哪兒呢?我怎麼沒看到呢?”
”鄭錢将人拽了回來,指着自己,“這裡,這裡。這麼大一個人呢。”
鄭錢和謝小滿認識也有兩年了,他比謝小滿還要大上幾歲。兩年前他已經是京城裡能叫得上姓名的混混了,看到謝小滿這個生面孔時還想着将他招為小弟,他倆一起在京城打出名聲來,沒想到這家夥扮豬吃老虎,把鄭錢自己給坑進去了。兩個人謝小滿成了老大,鄭錢成了小弟。不過為了面子,鄭錢一直對外聲稱二人是合作的好兄弟。
不過謝小滿獨來獨往,誰也不知道他到底什麼來頭,隻知道這家夥不好惹,打架還賊猛,專往人最痛的地方打,要命的是看不出痕迹來,叫官爺來判也判不出個所以然來。鄭錢和謝小滿簡直是臭味相投,他倆都一樣的愛在街上閑溜達,平日裡逗貓遛狗,喜歡當“正義之士”,偶爾事情鬧大發了去牢裡蹲一蹲。謝小滿這個聰明的腦瓜子總能想到些好玩的事情,鄭錢跟着謝小滿混還能給自己的生活調調味,生活太單調那有什麼意思呢?
“你?”謝小滿皺着鼻子,有點猶豫。
“你看,這八方來财還防着你呢,估計你剛出現再他們視野裡就要被那群人圍堵了。”說着,鄭錢将手搭在謝小滿肩膀上,指向賭坊門口的那些打手們,“至于沈神醫,那就更沒戲了。”
沈詩吾放下手中的醫書,擡頭看向鄭錢,想知道他狗嘴裡能吐出什麼好話來。沈詩吾是個大夫,平日裡治病就醫,隻是她對待病人太過耿直,總是惹得病人們及其家人不滿,有好幾次還鬧到了公堂上。沈詩吾和謝小滿是在牢裡認識的,二人同為獄友,心心相惜,于是沈詩吾也就順理成章成為了謝小滿的第二個小弟,閑着就與謝小滿和鄭錢待在一起,平日裡除了治病救人,還多了一些别緻的樂趣。
“沈神醫,我不是針對你的意思。”鄭錢擺了擺手,繼續說道,“你一個女人家去賭坊也太奇怪了,就像小肥羊進了狼群,有個什麼動靜都被人看的一清二楚,還容易被人盯上,那賭場裡魚龍混雜,吓着你了怎麼辦。我就不一樣了,一看就是賭場老手,進去也不引人注意,力氣也大,找着李确把人帶出來就行了……”
謝小滿将鄭錢的手一把打掉,揉了揉自己的肩膀。鄭錢長得人高馬大,剛剛壓在謝小滿身上,她都要喘不過氣了,“說話就說話,幹什麼來壓,我要是長不高了,有你好受的!”
鄭錢悻悻收回手,心裡奇怪這家夥怎麼長得這麼慢,都認識兩年了還這麼矮。還沒想通這件事,他就得到了謝小滿的同意,把這個疑問扔到一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