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月回到廣寒宮,拿着五色耐冬花,獻寶似的遞給瑤姬,瑤姬生在北境,那裡終年寒冰,也不曾開出過顔色豔麗的花,她是頭一次見,這麼不吝顔色的花,嬌嬌弱弱的,卻是開在雪山上的花。
鏡川拿出乾坤袋,讓兔子們排好隊,玉兔一族從未離開過廣寒宮,隻知道每天都很冷,卻不知,極寒天氣下還會有額外的厚禮,兔子們乖乖聽從秩序,鏡川如同促銷仙丹的老仙,忽悠着一群稚子兒童,領取也誇上兩句,乖乖排隊也誇上兩句,哄着騙着去買他的丹藥。
檀月倚在月桂樹旁,饒有興緻的看着眼前的鏡川,瑤姬姐姐雖見過雪球,但此時也乖乖排在兔子隊伍中,等着領取雪球,一片歡聲笑語、其樂融融,奉甯在檀月身邊躊躇,檀月有心逗他:“奉甯怎麼在這?”
奉甯不動如山:“看着他們,怕發生踩踏事故!”
檀月想要打趣他的話噎住了,這個奉甯,真是無趣。
雪球已發放給了所有兔子,卻還多出一個,衆兔子你一句我一句,大概意思是都有了,那多出來的是誰的?鏡川隻好把剩餘的收起來了,招呼着兔子們聚到一處,他要施法讓雪球别融化。
兔子們争先恐後擠到第一排,瑤姬姐姐也捧着自己的雪球等着,其實瑤姬姐姐的冰封術比鏡川強多了,但此刻氣氛渲染,樂得當個小孩子,檀月也急忙把那隻雪球拿出來,可她握在手裡太久了,雪球都有些變形了,而且感覺小了許多。
兔子們暗暗嘲笑她的雪球醜,檀月不服氣,心裡暗想,你們的都是批量生産的!她驕傲的舉過頭頂,鏡川笑着看她與兔子争風吃醋的傲嬌樣,眼神中似乎開着花一樣。
回神霄玉清府的路上,鏡川吩咐嘯鐵:“給慧文若備上一張床,嗯...你問她還缺什麼,一并準備。”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又停住交代嘯鐵“要是問不出,你就問問其他女仙,有什麼必備的,給她備全。”
奉甯把玉兔們安置好,又清理了院中狼藉,他心情好,廣寒宮内未有過這樣歡樂的浪潮,一浪蓋過一浪,宮内似乎不那麼清寂了。回到自己房間,桌上赫然放着一隻雪球,渾圓可愛,散發着清冷的光,奉甯很久沒見過雪了,他歲數見長對這些玩物不太上心,可若真是多出一個,那麼放在他這裡也無妨。
夜梵神君晚上睡不着,翻來覆去索性不睡了,翻身起床,掐了個決,來到南鬥長生天,他想來看一看慧文若的,兩個徒弟如同孩兒一般,見過了其中一個便更加惦記着另外一個。
阿若與檀月不同,固執聽不進話,與她說太多或說太少都不妥帖,這個孩子需得細心教養,偏她早慧,讓他這個做師父的進退兩難。
到了神霄玉清府,鏡川早早在那裡等,夜梵老臉一紅,心裡一急,轉身就走,鏡川含着笑意,料定了他會回頭,自若的站在原地,夜梵回頭瞅他,讪讪的打招呼:“神君有禮,神君雅興,夜.....”鏡川懶得與他打太極:“神君是來看慧文若的吧!”
引着夜梵神君進了府内,行至鏡川所掌的萬神雷司,司内早就備了茶點,請夜梵神君坐下,邊斟茶邊說:“我以為,神君應該是打死都不會來的,沒想到來便罷了,怎還好意思憊夜而來?”一句話把夜梵噎死,鏡川看着他又說:“看來神君心裡是清楚的。”
夜梵放下茶,歎息:“是我做師父的沒分寸,不能怪她。”
鏡川點頭:“我倒覺得,神君為了徒弟已經盡心盡力。”
夜梵自顧自說起來:“這兩個孩子,是我一手帶大的,心裡愛惜她們,她們的品行道行、聲譽前途、乃至婚嫁結親,我無不在意,總盼着她們能好,阿若與神君……”
鏡川搖頭,堅定的說:“絕無可能。”
夜梵有些無奈:“神君的意思也是我意料之中,我與她,隻有師徒之情,除此之外,神君還有顧慮?她若能被神霄玉清府庇護,我願傾盡儀安丘之力……”
“若貪圖儀安丘,我便應下,随意求娶,神君就不怕他日會出現更有權勢的人?我并不是對她有什麼顧慮,不是我意中人,我無所謂顧慮,我隻是想要告訴神君,我不會随意結親的,她人在我這裡,神霄玉清府自會保她不受侵擾,但其他的,恕我無禮。”
夜梵無奈喝茶,鏡川都這麼說了,而且也是他能接受的說辭,自己也有不妥的地方,而且他這麼急切的想要把阿若嫁出去,也是懷有私心,阿若是他的徒弟,也是儀安丘的體面,他們師徒的聲譽,他不得不在意。
夜梵有些傷神,鏡川問他,要不要去看看她?夜梵搖頭,鏡川笑了:“今晚在這裡等您,也是為了和您講清楚,她神思萦繞日思夜想的,怕是不好與您直說,我暫時将她安置在迦南殿了,謄抄書籍,靜靜心神,理一理思緒,神君不見她也是好的,待日後,她自會明白的。”
夜梵頗有些感激,對鏡川行了謝禮:“原是不可開口的龃龉,多謝神君解我憂愁,她是我的徒弟,我不希望她走到無可挽回的地步,這孩子固執,許多道理她要懂得,總要費上些力氣,我處境尴尬,多說少說都是錯,避開也好,煩請神君費心了。”
相談甚歡,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