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花酒藏吐出一口熱氣,坐到夜野肆病床旁的闆凳上,靜靜地目視夜野肆,仿佛是在用目光慰問安撫夜野肆。
夜野肆:“……”他冷不防回個白眼給花酒藏。
好死不死,此白眼的整個過程恰好被花妄捕捉到。
哦吼,危機再度降臨!
花妄的腳步靠近花酒藏,然後俯身,把嘴唇遞到花酒藏耳廓,嗓音中有種刺骨的寒意,道:“他讨厭你!他對你翻白眼!他——”
話還沒說完,花酒藏大吼:“夠了,哥!你閉嘴,能别悶騷又話痨的嗎?神經!!”
打斷花妄闡述事實的話語不夠,他還要把花妄推出門外。
還……鎖門?!
順着自家親弟弟為所欲為、站在門框獨自吹冷風的花妄,恨鐵不成剛的自言:“不是!裡面到底有誰在啊?!”
他蓦然在走廊裡來回踱步,越想越氣,拳頭都硬了,内心:早晚得治一治花酒藏這個戀愛腦!
花酒藏給夜野肆戴上助聽器後,聊起了夜野肆在腫瘤科住院的外婆。
夜野肆得知外婆認識了花酒藏,意外到想要穿回去把他方才的白眼翻回來。
“她現在……怎麼樣?”夜野肆說話的語氣明顯低了幾分,問了一個他心裡無時無刻能夠猜測到标準答案、卻始終無法面對事實的問題。
花酒藏陷于沉默中,不想讓夜野肆過多擔心,但又不想說謊,久久才回應:“她想回家……和你。”
這是一個意外的答案。
“知道了。”夜野肆苦笑。
“還有……醫生說,你今天不可以下床,”花酒藏抓着夜野肆的無名指握在手中,“所以,我替你去照顧外婆。你别擔心。”
“不,我要去!”夜野肆以最快速度回絕。麻醉勁快還沒到盡頭,痛感還沒發揮到極緻,他理所當然覺得自己沒多大事兒,不就腹部中了一槍。
“夜野肆,你聽話。”花酒藏凝眸,冷冽一刺夜野肆任性的眼神,“你這個樣子去了隻會讓外婆更擔心。”
“你别管我!”
“那我就告訴外婆你受傷了!”花酒藏加重語氣,“很嚴重的傷!”
“你敢!”夜野肆低吼,真沒想到自己會有被花酒藏威脅的一刻。不過須臾,花酒藏又道出令他瞬間閉音的話語——
我讓我哥照顧你。正好他閑着沒事!
刹那間,他感覺自己天塌了,壓得他啞口無言。
讓花妄照顧他,無異于野貓照顧耗子。
夜野肆生怕花妄随時要他小命,動不動用黑洞洞的槍口對着他的腦門。
出于對花酒藏的樂于親近他的好感,夜野肆在别無選擇下變卦,回握住花酒藏的手掌,目光乞憐道:“小鬼,你别走。”
花酒藏覺察到夜野肆沒了方才的硬氣與執拗,甚是意外地歪頭,目視着夜野肆。
随着麻醉勁到頭,夜野肆咬了咬唇瓣,切身感受到疼痛,目光緊盯着門口,壓低音量道:“萬一,你哥欺負我怎麼辦?我現在手……手無縛雞之力。”
“不會的。”花酒藏寵溺一笑。
“會!”
“晚上我會回來陪你。”他的目光聚落在夜野肆憔悴慘白的面頰上,“如果傷口疼得受不了,就找醫生。我去找外婆。”
他人剛起身,夜野肆着急的聲音立馬刹不住車地喊了出來:“你回來早一點。我等你。”
花酒藏頭也不回,繼續走向門,道:“知道啦!”
“不!你回來慢一點!替我多陪陪外婆!謝謝你!”夜野肆道。他蓦然醒悟花酒藏是陪伴外婆,應該更需要時間陪伴,而不是花時間陪他。
“會的。”
花酒藏留下一道昳麗隽永的背影給夜野肆,出門後,徑直朝依靠在牆面深思的花妄走去。
花妄則嘴角滿是調戲的笑意,眉眼間的酷痞風情更是随目光愈加熱切,他就以這種姿态目視着花酒藏走向他。
就這幾秒,花妄内心徘徊許久的想法,終是在花酒藏站在他面前那一刻,毫無保留問了出來:“酒藏,哥想問你一個問題。”
“你替我照顧夜野肆五小時,”花酒藏拉起花妄的衣袖,晃了晃,“哥,好不好?”
“你回答我問題,就可以。”花妄擡起手摸了摸花酒藏柔順烏黑的頭發。
花酒藏颔首,自然不抗拒自家親哥的摸頭。
“如果……我不是你的哥哥,你會對我與對躺床上那個對你翻白眼的人,有同樣感情嗎?”
“什麼情感?”
花妄頓了頓,道:“你覺得,你對他是什麼?”
從未想過花妄會如此發問,花酒藏蹙眉說出一個答案:“無法抗拒的他吸引力。烏鴉惡魔與生俱來對白鴿天使的吸引。他雖然嘴碎,但他人還不錯。”
花妄道:“他不一樣——”
“他确實不一樣。”花酒藏搶話道,“他沒想過殺我,沒有像那些蠻橫的烏鴉惡魔把我撲到,占我便宜!”
“萬一有那麼一天?烏鴉惡魔弑殺白鴿天使完全是本能。”花妄挑起眉梢道。
無頭無腦陷入了花妄的套話局,花酒藏意識到自己的單純傻,沒給他哥好眼色,直接道:“你這是第三個問題。我的命連着你和姐姐,你怎麼會輕易把我這個把柄交出去呢?”
不無道理。花妄很滿意花酒藏的回答,俯身,把嘴唇遞到花酒藏耳邊,道:“不論如何,可别真動心啊!玩夠了就行。”
玩夠了……就行?
話音回落的刹那,花酒藏仿佛被溺進了海裡,海水無情地鑽進他的肺裡,擠得他無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