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小鬼!”他邊狂奔邊叫,呼喊聲回蕩在走廊裡。
到牆角,轉角。
他和花酒藏身體猝然碰在一塊,發出一聲悶響。
“你怎麼走着走着就丢了?!”夜野肆怒吼。
“疼!”
“沒事吧?”夜野肆關切道,變臉挺快,不但消了怒音,還溫柔幾分。
“心口疼。”花酒藏蹙眉道,白皙的雙手捂住心口,靠在牆面上。
一聽,夜野肆咬了咬嘴唇,看看手機,又來回踱步。
“我們現在請假去醫院。”他道,緊接着,登錄軟件去平台申請請假。
倏忽,花酒藏一隻手奪過夜野肆的手機,其請假條也隻打字到一半。
“不用。”花酒藏猛然跌坐在牆根,“你陪我坐一會兒。”
眼見此幕,無異于火上澆油,夜野肆吓得單膝跪在花酒藏身旁,忙不疊就要把花酒藏從地面抱起:“你裝什麼強?真出問題,你哥要我命——我不想你有事。”
“好些了。”花酒藏松開緊鎖的眉頭,猝然用手圈住夜野肆的脖頸兒,用眼睛發問,“你到底在生什麼氣?”
愣了片刻,夜野肆懵懵然地問:“真沒事?”
這個腦回路清奇的家夥果真不按套路出牌。花酒藏都鎖住夜野肆的脖頸,就是怕夜野肆知道他裝心口疼,惹夜野肆生氣反手就把他扔出懷。
結果,夜野肆現在隻關心花酒藏身體是否無恙。
花酒藏不得答案不罷休,再問一遍:“為什麼生我的氣?”
“因為……”夜野肆給花酒藏一個腦瓜崩,“你和你哥那種……關系。你還對我摟摟抱抱,多不得體啊!”
“什麼關系?”花酒藏問。
“我進辦公室看到你和你哥都……親上了。”
花酒藏不但沒體會過愛情的心受到了巨大的打擊,而且有種瞎子被指定為目擊證人的無力感。
他松開圈在夜野肆脖頸上的手,立刻拽住夜野肆的衣領,擰眉道:“你不止耳朵不好,連眼睛都不好使。我們現在去醫院好不好,我給你挂腦科,再看看眼科!”
溢于言表的生氣,眉頭都快擰出麻花了。
通過花酒藏的火藥味語氣和窩火的眼神,夜野肆知道自己誤會了他。
“那……對不起嘛!”
他用像小屁孩一般清澈的眼眸,對視着花酒藏。
“我和你談都不會和我哥有那種關系!知道嗎!”花酒藏松開夜野肆的衣領,深深吐出一口火氣,“鑒于你對我的造謠,今天我就要吃辣條,你别管我!”
該說不說,夜野肆覺得,以前他和花酒藏在一起,花酒藏對他挺唯唯諾諾,像隻容易被欺負的鹌鹑崽子。此刻,他隻覺得花酒藏仿佛解鎖了新人格,有點傲嬌,還有……火爆小脾氣。
或者,那個本就驕縱逆骨的白鴿天使,找到了十二年前的自由和被偏愛的放肆。
以夜野肆一個讷讷的點頭收尾,表示承諾讓花酒藏吃辣條。
花酒藏把夜野肆從地上拖起來,又對夜野肆滔滔不絕地講話,裝滿一筐又一筐,直到二人到了教務處考試辦,他才笑臉盈盈地消停下來。
辣條的魅力。
教務處考試辦大廳門口。
兩個烏鴉惡魔監考員,自夜野肆進來那一刻就相互對視了好幾眼。他們還是生平第一次看到頭頂沒有一環隐形惡魔光環的烏鴉惡魔學生,不覺奇葩。
就連花酒藏這個假的烏鴉惡魔頭頂還有百分之五十烏鴉惡魔都有的兩個隐形光環。
三環以上的烏鴉惡魔都能看見每位學生頭頂的隐形光環,兩位監考官是都是四環。
夜野肆在電腦上填好資料,現場打印出考場“生死狀”合同,正準備簽字,卻被厲聲叫住。
“你确定要考?”一監考員拔高音量。
夜野肆颔首:“确定。不考畢不了業呀!”
“你怎麼入學的?”那監考員有着極其鄙夷的臉色,“你這死在考場的幾率,百分之百。”
哪怕天生低人好幾等,夜野肆面對他人對他的蔑視,反擊回去。
他臉色一沉:“關你什麼事?!”
監考官擡起下巴:“就關我的事,有本事你來當監考官啊!不考就離開,别耽擱我時間。”
花酒藏也覺察到那監考官對夜野肆的态度極差,仿佛在打發和奚落要飯的流浪者。
他可不允許有人欺負夜野肆,立馬拍案附和:“對啊!關你什麼事!多管閑事!”
堂堂監考官哪能忍受兩個乳臭未幹的小子對他可以操控考生生死的人叫嚣,指着花酒藏鼻子問:“你誰?還敢拍桌子!”
“計酒。”
報名字這麼幹脆,不怕得罪監考官,極大可能背後可能有人。
另一個監考官立馬“啪啪”打字,拼音搜索人物,電腦自動彈出人名。
然而,其他資料都顯示被烏鴉惡魔聯盟首席部隐藏,屏幕上還有幾個紅色的大字警告——不可查看,否則依法懲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他知道能和聯盟扯上關系的人,背後勢力都不簡單。
惹到花酒藏也算是踢到鐵闆。
監考官霎時後背直冒冷汗,大叫:“老李!老李!!你過來!!!”
方才質問花酒藏的老李,心高氣傲、背着手走過去,乍一看屏幕,也是一驚又一吓,神情五顔六色不停變換。
沒一會兒,老李低頭哈腰走到花酒藏跟前,笑得十分谄媚,告訴他——你不用簽什麼“生死狀”,還叮囑——在考場一定要保護自己,我們一定會拼盡全力保護你。
然後,丢了兩份“生死狀”合同和一份遺囑給站在一旁看變臉術的夜野肆。
“憑什麼他兩份!?遺囑都有!”花酒藏音量不大,氣勢卻足,把合同用同樣的姿勢、惡劣态度扔回去。
老李悻悻道:“他容易挂……科。”
“不行!”花酒藏站到夜野肆身前,“你們這是區别對待!”
老李真想質問花酒藏——你不也是區别對待的人物嗎?但還是不敢惹花酒藏這個背後勢力能夠隻手遮天的學生,把目光移向夜野肆。
夜野肆才不看監考官,視線裡滿是花酒藏有點蠻橫的模樣,莫名覺得花酒藏很可愛,生氣時的一眉一眼有種明媚感。
耳邊花酒藏的話語——信不信我舉報你們?這就是你們對待學生的态度……
他見花酒藏還在揭短,對面二人低眉順眼不敢還嘴,心裡像是用蜂蜜抹傷口。
因為身份低微,夜野肆曾經被人侮辱、欺淩。他最憋屈的時候,一個人在家哭,被外婆發現。
外婆會拉着他去找理,為他打抱不平,盡管最後他依然沒有得到最基本的道歉、壞人沒有得到應有的懲罰。
一個在他失去唯一的家人、最低迷時刻的白鴿天使會默默地陪着他。
屆時,還會挺身而出護着他,如外婆,不是家人勝似家人。
可他,已經是為自己而活了,所有不公對他來說,不就過眼雲煙,一拍就散。
夜野肆猛然上手,從花酒藏身後捂住花酒藏的嘴,安慰道:“沒事啦!簽完字我們回家。”
花酒藏感受到語氣裡的溫柔,自動閉音,在夜野肆雙臂間極力扭頭去看他。
恰時,夜野肆上半身前傾,鎖骨碰到花酒藏的脖子,伸手搶過近距離站在他對面的監考官手裡的合同。
花酒藏的鼻尖,距離夜野肆的側臉不過咫尺,窗外的光線勾勒着夜野肆面部線條流暢的側臉,花酒藏的神情有些發癡,感覺這些畫面似曾相識。
夜野肆不變姿勢,快速浏覽合同,确認沒什麼坑人文字,簽好字後,輕輕擺放到桌子上,勾肩搭背上花酒藏就離開。
“我們去買辣條,還要準備實操聯考的食物。”夜野肆轉念一想,又問:“想喝酒嗎?我陪你喝。明天沒課,我也不去兼職。”
隻有心情不錯的時候,他才會飲酒。
“喝,我要喝一壺烈酒。”花酒藏蓦然眼神堅定而認真起來,仿佛在宣誓。
夜野肆收回留在花酒藏臉上的注視,勾唇一笑:“傻白甜!你怎麼總是看上去傻傻的,又清純,笑起來偶爾像個塊糖果,很甜。”
瞎裝濾鏡。
花酒藏笑道:“因為……你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