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安全落地,舔了舔沾着花酒藏口水的嘴唇,回味,走了五步,猛地轉身,擡頭一瞥,花酒藏猝然對他垂眸一笑。
他的腿腳始料不及的來了個趔趄,那個笑容,讓他須臾感覺花酒藏……沒有醉。
如果沒有醉酒,那麼……一切都比真金還真。
夜野肆立馬搖頭,嘴裡嘟囔:“不可能,不可能,小鬼一定是喝醉了。他對我沒思……沒意思,我沒意思,我對他沒意思啊!”
月光傾瀉進儲物間,鋪開一面皎皎月色,在積滿灰塵的桌面上。夜野肆搬桌子前,吹開積澱歲月的厚厚灰塵,揚起時光裡的灰味道,他緊忙捂住鼻子。
灰塵還是讓鼻子發癢,像是鑽進了螞蟻,使他想打一串噴嚏。
那一刻,他不在意,也不擔心灰塵是否會弄髒他的衣服,而是在想:花酒藏為什麼親我?第一次,第二次,情有可原……可這是第三次,可以說亳無厘頭。難不成對我有所圖謀?
然而,當他擡出桌子并擺放好桌子,人站到桌面,面對坐在樹幹上居高臨下看着他的花酒藏矜貴的天使容顔,随之而來的是他心知肚明與花酒藏身份、地位、血脈差距,還有荒誕的想法——興許花酒藏在玩弄他。
月色朦胧,他卻清醒地怔愣住了。
對望片刻。
“我要跳下來,”花酒藏笑得很癡,“跳進你的懷裡。”
夜野肆下意識颔首:“嗯!”
手欲舉又怯,聲欲放卻忽收。
感覺自己仿佛被花酒藏牽着鼻子走,他不想。
夜野肆立即變臉,微微擰眉,找補:“你是要砸死我嗎?跳什麼跳!”
話罷,他擡起手,一隻手臂挽過花酒藏算得上纖細的腰肢,另一隻手臂放在花酒藏膝關節下,全身肌肉緊繃起來。
把花酒藏抱下樹,夜野肆又把他送進了房間。
夜野肆這次抱花酒藏回房,沒有一如既往把花酒藏如丢垃圾扔到床上,而是像放置價值連城的瓷器那般小心翼翼。
“我要洗澡。”花酒藏道。
“什麼?!”夜野肆故作聽不清,頻頻搖頭,“你想去溺水?不行!我不會人工呼吸!我要睡了,頭暈。”
話罷,他把摘下的助聽器收到盒子裡放好,鑽進被窩,又給花酒藏拉蓋好被子,關燈,兩眼一閉就是睡:“晚安,小鬼。”
反正二人早已洗腳,穿着睡衣幹啤酒配辣條,得虧胃好,不然有的罪受。
緊接着,就是一陣輕微的鼾聲。
夜野肆秒睡。
月光如水,照在花酒藏羊脂玉般的臉頰上,顯得他眸光注水,側頭,感覺淚水時刻會奪眶而出,心說:夜野肆,我很清醒,清醒的痛着。你呢?
他阖上眼睛,頓時,腦海裡閃出無數畫面,仿佛他和夜野肆一起經曆過好多次同一幀畫面。
時間也像流沙般從從指縫溜走,抓起一把,無情流走,再抓……循環,如樹葉周而複始,死死又活活。
熟悉的人,新的觸感,無法逃出的過去。
烏鴉惡魔聯盟首席部議事大廳。
金色調燈光被光滑的白色大理石地磚面反射,視覺刺激拉滿,配合鑲金的油畫框……金碧輝煌的裝修物,一派富麗堂皇的黃金色調。
花妄的手下都被攔在了門外,身邊沒有一個随從。他隻身一人,面無表情,全身周遭裹着一陣強大的白鴿天使聖潔氣息。
實力不夠強悍的烏鴉惡魔都會悄然避開他,謹防遭到撲面而來的聖潔氣息的淨化而變得暈頭暈腦。
在一衆烏鴉惡魔聯盟将官的打量下,花妄從容不迫,走到一位烏鴉惡魔上校的跟前,壓低帽檐,“啪”地将手裡的文件甩到肖尛手中。
“别來無恙啊!”肖尛笑得有幾分邪乎,“花上校,天使!”
其他無論什麼級别的将官看到肖尛的笑容,幾乎是不寒而栗,紛紛轉身避開肖尛的視線,或是自覺逃出其視線範圍。
肖尛一般不笑,可以做到成天闆着張痞帥的棺材臉,如果笑容突現,基本沒什麼好果子,代表他要發瘋了。
“申請!”花妄半垂着幽幽冰冷的眼簾,“快批!”
他已然不想多搭理肖尛這個聞名兩界、多次占他便宜的瘋子,但為了花酒藏考試的安危,不得已而為之。
“天使,我沒有筆,去我的辦公室,如何?”肖尛一邊說着話,一邊靠近花妄。
他俯身在花妄耳邊時,花妄胸口遽然被他一按。
常年在聯盟工作,很多時刻都在刀尖舔血。
花妄知道自己應該在肖尛靠近他的時候就需要躲避,立即進行下一步應對,奈何不宜妄動。即便他以他的實力可以單挑肖尛,但單挑一大廳的烏鴉惡魔,顯然不可能。
他擡手去摸自己胸口位置的口袋,随身攜帶的鋼筆果然不見了,暗忖:狗賊,偷我的筆!要不是……靠!
猛然反應過來自己又被他占便宜。誰有事沒事按他胸口啊!
在場他孤立無援,無法打開天窗說亮話,隻得咬着後槽牙忍氣吞聲。
再說肖尛,動起手腳來,也應當利索。他讓花妄感受到了胸口的威脅,一是挑釁他的現時的弱勢地位,二是出于本心想感受柔軟度。
辦公室門一關,花妄還是很意外肖尛老老實實、沒什麼花樣,麻溜地給文件簽字蓋章。
“天使,你的筆不要的話就送我。”肖尛主動挑明彼此心知肚明的事,看向花妄的臉上總帶着一種難以喻言的笑容,“就當是——定情信物。”
“文件!”花妄低沉着嗓音道,“給我。”
肖尛坐在辦公桌前,惬意地躺在椅背上,目光栖居在他覺得勾引他去征服花妄的那張臉上許久,道出的卻是身材:“你穿上這身制服可真好看!适合穿旗袍,不!穿什麼都好看。”
“是!哪像你堂堂聯盟上校,穿什麼都一股子流氓、土匪味。”花妄冷眼戲谑道。
“我不喜歡你身上的木質調香水味。花香調香水更适合你。”
肖尛聞到花妄身上那股淡香,并且還說對了香調。
聊的内容在花妄眼裡算是沒譜氣。他自己走到肖尛辦公桌前,扯出壓在肖尛手底下的文件,冷然傲然轉身就走。
肖尛又送他一句調戲:“屁股挺翹!再見,天使。”
砰——
一聲浪費花妄蓄積多年素質的砸門聲,鋪天蓋地沖進肖尛耳膜裡。
花妄走出辦公室不久,肖尛就讓他的手下将鋼筆送去基地實驗室檢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