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夜野肆腿腳慢,而是地面的冰面在此刻發揮作用,直接送他一個滑鏟,恰到壞處滑行着中招。
看别人凍在薄冰裡沒能表現出冷的反應,對低溫沒什麼感覺,此刻他親身體會一番,心想:長期凍下去會死人。
“你就站着和我打。”老者柴棒骨似的腿腳踩着走得像機器人,挪着步子靠近夜野肆道,“你耍賴在前,我才選擇如此和你比武。”
夜野肆毫不避諱,因為聽不清。
在這張帥出天際的臉龐上,不合時宜地翻出驚天大白眼,他随口說:“大爺好歹這麼大年紀,能别耍小孩子脾氣嗎?把我凍起來比個毛啊比!難不成你還怕我?”
“放你媽的屁!“老者血壓飙升,臉上的臉皮掉到眼睑下,随手一抹,“我不是你大爺,老子正直青年。還有,誰他媽怕你小子,老子怕你跑了。”
聽不清并不妨礙夜野肆繼續嘴硬:“有種你把我腳上的冰弄開,我和你單打獨鬥。”
“不!”老者微微搖頭,目光倏忽陰森森毒辣辣,連聲線都邪乎起來,“你死了,我就自由了。挑戰你,隻是明面上的說辭。弱者,就應當匍匐在我的腳下,而成為屍體,是你最後的退路,沒有苦痛。”
夜野肆看老者嘴型盲猜到“自由”二字,想到老者應該與殺死夏七的兇手有同樣心理,一咬嘴唇,攥緊拳頭,直言不諱:“你們所謂自由就是世界最垃圾的想法!我可以死,而你,永遠不會擁有自由。”
在考試之前,哪哪都有的冷徹匿名給發來一條短信,告訴他——所有題目都在謊言之中,不要随便相信題目。
夜野肆向老者重複開始考試牆壁上的序言:“假象,一切都是假象。”
各說各的,還扯上前後句之間的關聯。
老者聽不得夜野肆對他追求自由的嘲諷,立馬呲牙,面色獰厲:“我不管,殺了你,我就能重獲自由——”
夜野肆聽不清老者在說什麼,直接打斷他:“殺了那個女孩子的家夥,他自由了嗎?”
老者顯然一頓。
“他死了。”夜野肆向他挑眉,“自由嗎?如果你覺得殺了我會如同他一般自由,你自由的結局也是走向死亡。”
半晌,老者“呸”一聲:“廢話真多。”題目思想早已被禁锢,他實際上無法理解夜野肆的話語。
周遭氣溫零度以下,一股涼意從腳跟襲上頭頂,夜野肆内心被擰緊,呼吸也短促,握起拳頭卻是茫然。
眼見老者哈密瓜一般的拳頭裹挾着一股勁風,向他頭顱打來,咽下唾沫,在太陽穴旁擡起手肘,準備擋下強勢攻擊。
他的餘光中,倏忽閃現白色發亮的羽翼,徐徐放下手臂,看到花酒藏擋在他身前。
蓦然,視線越過花酒藏的肩頭,他瞧見老者向他打出的拳頭凍成冰,僵在半空中,随即花酒藏指尖一觸,老者整條手臂像是冰塊被敲碎,“叮叮咚咚”落在地面。
花酒藏睥睨的目光狠狠砸到老者驚悚的眼眶上,道:“你傷害了其他考生,還有夜野肆。”
話盡,他的手上逼人寒氣,随着零星雪霜,瞬間把張口欲言的老者凍成冰雕,不容其反駁。
緊接着,花酒藏手掌逐漸聚集寒氣,抽回忌法。除老者以外,其餘考生和題目身體上的冰塊逐漸解凍、消失。
剛解凍的考生都來不及抱怨、罵娘,直接一波倒,凍到肌肉關節疼痛,在地面橫平豎直躺着,但凡花酒藏慢上片刻,極大可能他們就要把小命交代在這裡。
夜野肆腿腳上的冰消失後,遽然跌坐在地,冷到牙床都在顫抖。
“夜野肆,”花酒藏跑去扶夜野肆的手臂,“我醒了。”
“小鬼,你這忌法也太牛掰了……能凍死人啊!”夜野肆雙臂抱在膝蓋上,連打幾個寒噤,“助聽器沒電,我聽不到你在說什麼。”
聞言,花酒藏跪坐在夜野肆身旁顯然怔愣,感覺自己有機會作妖。
而後,他把夜野肆抱進懷裡,整個身軀覆在夜野肆後背上,想讓夜野肆暖和些許:“我說,你别聽。”
“别抱我,下去!”夜野肆用手肘推搡着花酒藏,“被監考老師看到不好。小鬼,你最好有點分寸。”
花酒藏不舍地松開懷抱,卻把嘴唇湊到夜野肆耳畔,輕聲呢喃:“我喜歡你,你可不可以試着喜歡我。”
話罷,他見夜野肆别過頭,向他讷讷地說了一句——
“小鬼……你在說什麼……屁話?我們之間沒可能。”
頃刻,他以為夜野肆說話時吞吞吐吐是出于聽清楚他的告白,尋思着不是聽不清麼?為了尋找答案,他用自己晶藍清澈的眼眸,純良無害地鑽進夜野肆眼眶中。
即便聽不清,以夜野肆對花酒藏的了解,他知道花酒藏這個戀愛腦會在聽不清的時候道出聊表心意的話語,看着花酒藏那質問似的眉眼,嗫嚅道:“……看我幹嘛……考/試/答/案長我臉上了!”
“混蛋!”花酒藏低聲罵道,恨鐵不成鋼地瞅夜野肆一眼。
夜野肆:“……”
盡管他看懂花酒藏嘴型是在罵他,也還是無語反駁。
他可不會愚蠢到反駁自己的真心——對花酒藏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