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人群越拔越高、如浪潮一般的治罪聲,他魂魄發慌,看到母親的長發遮住半邊染紅鮮血的臉,他歇斯底裡大喊:“媽媽!”
他見媽媽嘴角挑起一絲笑意,藍色晶瞳裡淚光滿滿,不舍地注視着他。
蓦然,一直黑烏鴉神獸叼着刀,撲動翅膀飛向他的媽媽。
“不要!放開她!放開她!放開!媽媽——”花酒藏想要掙脫鎖鍊卻無法。
黑烏鴉神獸嘴起刀落,母親被釘在十字架上的六翅羽翼被斬斷一翼。
緊接着聽到母親發出一陣刺痛心靈的慘叫聲,向另一十字架上的父親緩緩擡手,仿佛在求救。
半死不活的父親,軀體已然血肉模糊,六隻羽翼被斬得隻剩根部,一條濃重而鮮紅的血流,順着十字架蜿蜒而下,如蛇形。
花酒藏此刻才注意到瀕死的父親,昔日高貴的舊皇族、白鴿聯盟頭部勢力之一的父親,竟……會落得如此慘象。
突然,一道潔白的光從洛麗塔塔尖落下,流成瀑布,紮入小花酒藏的身體裡。
瞬間,花酒藏才意識到這是假的,沒有痛感。當初自己被洛麗塔選中為下一任祭品時,分明是痛得仿佛被生剝骨肉。
他擡手擦幹眼淚,聽着人群即是朝拜也是歡呼的呐喊——祭品!祭品!祭品——陷入思忖:隻有大哥死了,我才會成為下一任祭品。他怎麼死的?
他殺?自殺?
他眼前景象倏忽被暗下暫停鍵,目之所及的一切,頃刻化成齑粉,一點一點消逝留下一片白茫茫。
花酒藏手上的枷鎖也自動打開,消散,所有景物如像素格子被拼湊出來。
場景變換。
三口冰棺擺在他眼前,定睛一看——
是爸爸!媽媽!還有大哥!
花酒藏圍着三口冰棺繞上一圈,内心塞滿苦澀卻無淚,都怪他們走得太早,在他年紀還很小的時候。如果多陪陪他,說不定此刻看到他們冰冷的屍體覆上一層冰霜,現在眼睛還會不争氣地流淚。
在花作冰棺前停下步子,他發現花作脖子上沒有割痕,可花妄告訴他大哥是自刎。
懷着萬分疑惑,花酒藏爬上冰棺,擡眸的瞬間,看到一副張牙舞爪、弓箭上綁着小人的邪惡丘比特的油畫,凜然一驚,心說:隻有沒品的變态才會收藏如此畫像。
通過他眼睛、偷窺他過去的花狂放欣然注意到牆壁上那副油畫,在監控室猛地一捶桌子。
蹲到冰棺邊,他注意到花作手指有枚戒指……好像是自家特有的儲物戒指。
他如當年一般上手去摘,咬着牙關,耗費極大勁才把戒指取下。
還沒來得及仔細觀察一番,他發僵的手不聽使喚地一抖,戒指掉到地面滾了一段距離。
最後,他僅僅用眼睛捕捉到戒指滾進升降式冰棺下的縫隙裡。
掉了就掉了,找找其他線索,也許對解題有利。花酒藏想,沒再糾結那枚戒指。
數息後。
他發現自己眼前神不知鬼不覺凝聚出一個人影,頭還沒來得及回,一塊混着迷藥的布死死地捂住他的鼻子和嘴唇。
即便沒有痛感與發暈,花酒藏眼皮還是不聽使喚地閉上。
這一段與過去場景及行為相符的夢境,就是花酒藏被人動了手腳的記憶片段。
再一睜開眼,他又回到夢境開始的地方——花作的玫瑰園。
與此同時——
烏鴉惡魔界第三十五中學。
樹影婆娑,夜野肆走出林蔭小道,背着書包走進教學樓。
找班級……沒找到。
還在走廊瞎轉悠,一個俊逸清秀、身材高大的男孩朝他跑來。
男孩臉上沒有笑意,可看到夜野肆時眼睛會變得溫柔,連他自己也無法感知。
男孩是少年時的冷徹。
“你回來了。”冷徹問。
“……”夜野肆嘴角一拉,“怎麼哪哪都有你?我就奇了個怪了,好不容易重回年少一次,又見到你了,我靠——哦,忘了。你是我同學。我們班在哪裡?”
沒有思想的冷徹,按過去時間線對夜野肆道:“我喜歡你!”
夜野肆光速冷臉:“滾!”提步剛打算走,可倏忽蹦出的良心告訴他——你不是萬人迷,冷徹因為喜歡你,才幫助過你很多次。作為朋友,不要吊着他,也是為了不讓他繼續傷心。
放下腿,夜野肆撚起冷徹校服袖子一丢丢,拉着冷徹去到教學樓天台上。
驕陽晴空,樹木綠葉閃耀着陽光。
夜野肆完全打破過去事件線,現在自主發揮。
他咳一聲,清嗓音,擡頭望着冷徹:“以前上學的時候沒有發現,你竟然比我高一個頭。要不是後來被人揍了,我都不知道你是個富家少爺。”
冷徹面無表情,如沒有感情的機器。畢竟是假人物,絕無可能聽懂夜野肆接下來的拉雜大篇。
“不要你喜歡我,我就他喵的一個二逼青年、活得很爛。除了長得還可以外,其他沒有什麼值得你喜歡。我現在拒絕你,以後還會拒絕你。勸你最好放手。”夜野肆遞給冷徹一個警告的眼神。
卻發現眼前的冷徹呆若木雞,為了測一測冷徹是不是被他傷心到面癱,繼續道:“我有喜歡的人了,他是一個小天使。”
冷徹像是宕機的機器,依舊沒有動靜。
夜野肆笑逐顔開,繼續道:“長得又漂亮、好看、帥氣、溫柔、會撒嬌、大長腿。”
他觀察冷徹,發現其一動不動,呼吸都沒有,如石化,訝然大叫:“我靠,你這是人機吧!浪費我口舌。一個人在天台吹風,曬大太陽。我走了!”
話罷,他毅然決然離開,書包一甩,怒罵:“什麼狗屁夢境!NPC都不給我整點好的。給我給我竟弄人機來 ,破考試系統!……”
不是……這人!分明是他自己記憶不好,亂改過去時間裡的事件,脫離原有軌道,導緻記憶裡無關緊要的人物癱瘓,他還罵的起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