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夜野肆真正來自于未來或是過去。
面具人“嗯哼”一聲,聽上去極為恣意:“有什麼發現?”
夜野肆知道面具人與他談考題,跑到面具人跟前,比出大拇指内扣于掌心,另四指并立朝天的手勢:“這是線索。”
“嗯。”面具人颔首道,“還有呢?”
“這些人,他們見到我的出現,不需要幾秒就會死機。”
面具人:“你的行為改變過去原有事件的軌迹,他們自然癱瘓。”
“哦!”夜野肆用手摩挲下巴,“可是,外婆她和我對話……還是比較行雲流水,即便我不同當年地忤逆她,告訴她不想去上學。”
“外婆沒有宕機。”面具人蓦然提腿走上夜野肆回家的路,“她是……别忘了,你在考試。”
聞言,夜野肆瞬間醍醐灌頂,連連颔首:“她是考題!”
“走!”面具人猝然停步,回眸看向夜野肆,“我替你完成任務。”
夜野肆蹙眉道:“什麼任務?”
面具人擡手一觸耳朵,生硬的動作顯得有幾分突兀,平靜如死水般道:“題目刻意變成外婆的模樣,你需要除掉所謂外婆。我清楚你下不了手,我替你去。”
如其所言,夜野肆确實無法下手,哪怕他心知肚明外婆是假的,外婆的骨灰已然在陵園的土地中。
半晌,他跑着追上面具人,問:“你為什麼要幫我?”
面具人緘默不言,依舊昂首前行。風兒疾速跑過,掀起他肩上的披風,露出右肢的皚皚白骨。
夜野肆細細眯眼,又問:“你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
面具人不苟言笑:“你是什麼,我就是什麼。”
夜野肆并不理解面具人的話中之意,隻是覺得有一種無形的絲線好似穿梭在他們之間,形成千絲萬縷的聯系。
他尾随着面具人在歸家路途上,愣是沒在開口道出一句話,仿佛被注射了鎮靜劑,暫時割去話痨性格。
回家後,隻見面具人翩然走進外婆的卧室。
不久,卧室裡炸出一聲尖利的嘶吼。伴着嘶吼接近低落,夜野肆眼前熟悉的梧桐樹、秋千、破舊小屋……景物頃刻如一面鏡子遽然碎裂,萬千塊碎片中的畫面掉落在地面,面具人單手掐着考題的後頸走向他。
面具人停步在夜野肆跟前,聲線極力壓制笑意:“你自己去找酒藏。找到酒藏就把他帶回來,困在夢境裡,他會……不開心。”
他頓上半晌,發出一聲輕笑:“不要讓他為你流淚,夜野肆。我對不起他,你也對不起他。”
夜野肆腮幫子頓然鼓起,藏刀的犀利眼神刺向面具人:“我憑什麼相信你?”
滿臉少年不服來戰的敵意。
他認為面具人的話,無非就表示花酒藏除他之外還與其有一腿,自然不滿。
“……”面具人把題目扔到地面,一道漩渦門出現,二話不說一腳把夜野肆踹進漩渦中,“我在這裡等你們。”
另一邊,花狂放的監控花酒藏回憶的屏幕猛然呲開亂七八糟的線條,加載片刻……徹底黑屏。
——面具人幹擾了監控。
夜野肆一頭紮進玫瑰園,映入眼簾便是千萬朵鮮紅的玫瑰混着綠葉,一派生機盎然,些許錯愕,使他誤以為自己闖入童話仙境。
一時竟忘記罵面具人送他粗魯一腳。
“你誰?”
他身後傳來一聲充滿稚氣卻不可愛的問候。
夜野肆猛然轉身,額前劉海飛舞。
小花酒藏見到熟悉的眉眼,毫無掩飾瞪大眼睛,幾乎撒腿就要像個小野牛一樣沖到夜野肆懷裡……大腿上。
小花酒藏身材過于矮小,就到夜野肆大腿中間位置。十五歲慘綠少年和六歲爛漫孩童的相遇,于賦予浪漫詩意的玫瑰園中。
碧空如洗,千上隻白鴿展翅盤旋于空,咕咕輕歌曼妙而盛大,仿佛在為久别重逢的舊人送上畢生最真摯的祝願。
花酒藏孩童模樣即便沒有軟軟的臉蛋,但五官精緻而立體與成年後的模樣變化不大,就是随年歲增長多了狐狸眼中多了幾分魅惑感。
夜野肆憑直覺認出垂髫之時的花酒藏,眼底笑意浮現,邁開腿奔向小花酒藏,嘴角卷起的弧度洋溢着歡愉:“小小鬼!”
花酒藏亦然認出夜野肆那副嬉皮笑臉的俊氣模樣,特别是夜野肆的紅眸,極其紅豔,如顆璀璨生光的紅寶石,極具一種通透澈亮的既視感。
隻要他還能看見,他不會認錯夜野肆的眼睛。
然而,他卻沒有與夜野肆雙向奔赴,狠狠克制住沖動,倏忽轉身,跨出修長的腿,使勁跑,埋頭跑,即便前方是火海,他依然會不管不顧沖向前。
試試夜野肆會不會繼續追他。
耳邊風聲也在奔跑,夜野肆捏緊拳頭,加大跑步擺臂幅度,緊追花酒藏。
就快追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