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聲消失在街角時,三岔口蒸餅攤的油燈“啪“地爆了個燈花。
更夫用梆子戳了戳地上的海棠繡帕,沖糖水鋪老闆娘擠眼睛:“這丫頭倒是命好。“
柳婉兒攥着鶴氅的手指節發白。
東市夜風卷着碎雪粒子撲在臉上,那冰冷的雪粒子打在臉上,好似無數細小的針在刺痛着她,她望着青石闆上兩道新鮮的車轍印,腹中突然抽痛——像有隻小手揪着臍帶往上提。
這是孕後頭回不摻酸水的暖意。
“小娘子快些上車吧。“車夫跺着凍麻的腳催促。
黑漆馬車四角懸的鎏金鈴铛叮當響,清脆的鈴铛聲在夜空中回蕩,驚得柳婉兒後退半步。
車轅上鎏金的“蕭“字在燈籠下泛着冷光,讓她想起月前當鋪掌櫃搶走娘親遺物時的銅臭氣。
瓦舍二樓傳來酒客哄笑,柳婉兒猛地轉身。
巷尾陰影裡站着個戴氈帽的男人,身形像極了騙她盤纏的遠房表叔。
胃裡霎時翻起酸水,她扯着鶴氅鑽進馬車,簾子落下時帶進半片枯葉。
車輪碾過四道青石闆接縫時,柳婉兒數到第十七下心跳。
沉水香熏得她太陽穴突突直跳,掌心傷口滲出的血珠在鶴氅毛領上洇出暗痕。
車外漸漸傳來整齊的梆子聲——這是接近官宅區的标志。
“到了。“車夫甩了個漂亮的鞭花。
朱漆大門轟然洞開,兩隻石狻猊爪下的銅球映着火光。
柳婉兒踩上青磚的瞬間,繡鞋陷進半指厚的雪裡,那冰冷的雪沒過鞋面,讓她的腳瞬間失去了知覺。
柳婉兒望着那高聳威嚴的王府大門,心中不由一陣敬畏,那朱紅的漆仿佛都透着一股拒人于千裡之外的冷意。
她盯着廊下挂的八寶琉璃燈發怔,直到引路婆子扯她袖口才驚醒——那燈罩用的绡紗,抵得上她半年繡活錢。
“走西角門。“婆子鼻尖凍得通紅,腰間木牌刻着“漿洗房“。
穿過三重月亮門時,柳婉兒數不清踩過多少種石料。
蜀錦裁的門簾擦過她開裂的指尖,那光滑的錦緞觸感與她粗糙的指尖形成鮮明的對比,金絲楠木廊柱投下的影子比老家的土牆還寬。
遠處傳來絲竹聲,悠揚的絲竹聲裹着脂粉香的風掠過她發間裂開的桃木簪。
“王爺吩咐,姑娘暫住聽雨軒。“丫鬟捧着銅手爐過來,狐疑地打量她隆起的小腹。
柳婉兒接過手爐時,瞥見對方腕上翠玉镯水頭極好——比她典當的那對銀丁香貴重百倍。
蕭寒煜的玄色大氅掠過九曲橋時,柳婉兒正盯着水面發呆。
錦鯉攪碎了一池琉璃燈影,她突然捂住肚子——方才分明有條紅鯉躍出水面,腹中的暖意卻驟然轉涼。
“熱水備好了。“粗使丫鬟擡進柏木浴桶。
柳婉兒蜷在屏風後解衣帶。
中衣褪到肩頭時,銅鏡映出後背新舊交錯的鞭痕。
最長的那刀從右肩斜劈到腰際,是去年臘月表嬸用燒火棍抽的。
她慌忙扯過帕子蓋住鏡面,浴湯蒸騰的熱氣模糊了眼角水痕。
戌時三刻,打更聲從高牆外飄進來。
柳婉兒數着更漏聲穿好漿洗房送來的棉布衣裙,粗針腳磨得頸後發紅。
窗棂突然被風吹開,她撲過去關窗時,望見東邊樓閣飛檐上挂的銅鈴——鈴舌系着玄色流蘇,與那人車簾上的紋樣如出一轍。
“姑娘早些歇息。“婆子吹滅廊下最後一盞燈。
柳婉兒摸着黑把裂開的桃木簪塞進枕下。
錦被熏過不知名的香,熏得她太陽穴突突直跳。
腹中胎兒突然重重踢了一腳。
柳婉兒在感覺到胎兒胎動時的心理活動,是驚喜、緊張還有充滿期待;她時常在不同時間和場景下與胎兒互動,溫柔地撫摸肚子,和胎兒輕聲說話等;胎兒胎動的具體表現,是輕輕的蠕動,有時是有力的踢動等。
當柳婉兒處于開心的情緒狀态時,互動是歡快活潑,她處于悲傷情緒,互動則體現出安慰和理解,傾聽她的煩惱并給予溫暖的回應;要是她感到憤怒,互動中會安撫她的情緒,避免火上澆油,等她情緒緩和再溝通。
她按着肚皮翻身時,聽見院牆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像是皮靴踩過薄冰,又像是刀鞘輕碰铠甲的響動。
更漏滴到子時,東廂房傳來瓷器碎裂聲。
柳婉兒擁着鶴氅坐起來,月光透過窗紙上的破洞,在她手背映出個模糊的“囚“字。
柳婉兒漫步在王府花園,那嬌豔欲滴的花朵在她看來,卻似是帶着幾分寂寞,如同自己無人傾訴的心事。
走進王府的大廳時,“柳婉兒踏入寬敞華麗的大廳,隻覺那璀璨的燈光晃得她眼睛生疼,心中也滿是不自在,這奢華的一切與她以往的生活是如此格格不入。
王府中威嚴莊重的建築布局象征着權力與規矩,柳婉兒身處其中感到壓抑、拘束。王府中精美的花園象征着富貴與奢華,柳婉兒卻感到内心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