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明灏再睜眼時,寝室依然是一片靜谧。
他摸索着枕邊的手機,看了眼時間,将近十點。
探着手往腦袋上一摸,熱度不高,溫溫的,接着啊啊叫了兩聲,試探嗓子還啞不啞。
倒也奇了,這一輪回籠覺,燒退了,嗓子也好了許多。
隻是身上又發了汗,另一邊床褥也潤濕了。
郭明灏從昨天晚上開始,就帶着冷汗入睡,晚上開始發燒冒汗,整個人跟是在汗缸裡泡過一樣,身上一股酸臭,黏膩難受。
此刻是真的怎麼也受不了了,下了床抱了衣服就直奔衛生間。
熱乎乎的水流嘩嘩往身上一沖,這感覺真是無比舒爽。
洗着洗着,思緒煙塵般彌散,不由開始思索自己最近有沖撞了什麼。
上周,正常上課下課回寝室,也沒有遇到什麼特别的事,周末全泡在了網吧,門都沒出。
難道那個網吧有出過什麼命案之類的?
[對你真不錯]
耳邊忽而一陣氣音,郭明灏瞪大眼睛,轉頭叫道:“誰!”
狹隘的衛生間裡,熱水汩汩流着,嘩啦啦的,除此之外,再沒别人。
啪、啪、
門外傳來腳步聲,由近往遠,聲響越來越小。
“誰在外面?”
水流聲不絕于耳,木門外無人應答。
郭明灏擰關了水流,朝外面喊道:“誰?誰在外面?章雨濤?黃铮?佳成?”
依然沒有任何回應。
現在可是大白天啊。
郭明灏身上還打着沫子,隻能強壓着心底漫上來的恐懼,硬着頭皮沖淨了泡沫,匆匆套上了衣服。
他顫着手握向門把手,頭抵着門反複猶豫着,不斷告訴自己,現在是大白天,大白天,沒事的,沒事的,就算是鬼也不能大白天出現吧?
咔嗒——
他猛地将門往外推了一段距離。
門外什麼也沒有。
他走出衛生間,往寝室裡看去,借着窗外光照反射,看見了一串水漬腳印。
那腳印從衛生間門口開始,一路延伸至他的床鋪前。
他的床簾是黑色的,隻掀了半邊,床鋪裡黑洞洞的,不知潛伏着什麼。
郭明灏站在陽台許久,根本不敢進去。
明明日頭不錯,溫溫熱熱的,他卻感到發自内心的膽寒。
最後他下定了決心,往裡探了一步——伸手把陽台門拉關上了,索性把自己關在陽台。
與日頭待在一起,陽光會驅散一切!
他隻是燒退,但并未病愈,早上也沒有吃飯,站久了就開始頭暈。
饑餓和病痛同時圍攻着他,昨晚的遭遇其實讓他心裡頭也清楚,一門之隔攔不住這非人類,但要他進去,他又實在沒那個膽。
郭明灏捂着肚子靠着牆,腦袋越來越昏,最後實在昏沉,便蹲下身子靠着牆。
也不知過了多久,總算聽見門鎖打開的聲音。
他如蒙大赦一般,激動地站起來看,趙佳成站在門口,本還在望他的床鋪,看見他在陽台,有些驚訝。
“你病好了麼?穿這麼少站在外面幹啥?”
郭明灏喊着佳成,幾乎又要哭出來。
“佳成,你幫我看看,我床上有什麼嗎?”
趙佳成見他這副神神叨叨的樣子,歎了口氣,踩了台階上去看,道:“啥也沒有啊。”
郭明灏這才捂着肚子走進屋裡,地上什麼都沒有,仿佛那痕迹隻是他的錯覺。
趙佳成看着他這樣,面露一絲難色,但還是為難地通知了他:“老師說讓你補假條,今天他還布置了課堂作業,算平時分……你要不問問他還能不能補回來?”
郭明灏更想哭了。
這都什麼事兒啊!!!
汗濕的床單,空癟的肚子,被扣的分數,見鬼的遭遇……噢,還有剛剛站外邊半天又着涼而昏沉的腦袋。
郭明灏現在覺得自己就是當下最苦逼的大學生。
即使生活如此操蛋,卻依然要繼續過下去。
他先爬上床鋪,拿了手機,找到老師的聊天框,斟酌好說辭,禮貌地說明請假原因,随後在以往訂單裡點了個外賣,然後就開始拆床單。
趙佳成瞧着他白着張臉,還忙上忙下的,便站在他床鋪下問:“明灏,要我幫忙麼?”
郭明灏點點頭:“你幫我先把被子拿下去吧,謝謝啊。”
等他鋪了床,看着床鋪裡朝外伸手要趙佳成再給他遞上被子來時,手上被什麼涼涼的玩意抓了一下。
他猛地轉頭,隻看見了趙佳成給他抱被子。
下面什麼也沒有。
他頭皮有些發麻,但還是抓了被子上來,套上被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