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琛低下頭,殷勤地為他拉開車門,“我聽阿冀說您打算去靳家,他今晚剛好也有生意處理,我就擅作主張替他過來接您了。”
應燭予面無表情地瞥他一眼,掀唇道:“真有這麼不巧?我倒不知道你是真的關心我,還是在趁機監視我了。”
“監視”二字卻令鄭琛面色發白,像是被刺痛到一般,鄭琛語氣艱難,“确實不巧,靳家那邊一直被傳是兇宅,今天又是靳氏夫婦的忌日……”
話還沒說完,他突然意識到失言,瞬間閉了嘴,沉默着發動了車。
沒有刻意調查過,鄭琛都記得今天是靳氏夫婦忌日,還是因為應燭予。
自從靳家被查封後,每年的這個時候,應燭予都會推掉當晚所有的應酬,單獨陪靳起在家裡度過。
盡管從靳起走後,對方早就取消了這個約定俗成的習慣。
應燭予沒說話,像是懶得再提有關靳家的爛事。
等車開到靳家舊址附近的時候,天色已經黑得差不多了。
靳家老宅在夜色裡鬼氣森森的,周圍甚至沒有一盞路燈亮着。整座房子如一具黑洞洞的大棺材,沒有一絲生氣。不少路人嫌晦氣,經過這片都得繞着走。
車停在樓下,斑駁的複式紅漆門上還粘着封條撕了後的膠水痕,有種說不出的陰森。應燭予吩咐鄭琛在外面等着,他自己進去看一眼。
“老闆,您一個人……”
見鄭琛欲言又止,應燭予淡淡道:“不用跟來,我隻是繞到背面看一下這裡有沒有人住。”
不知道是被兇宅傳聞唬住,還是害怕再惹應燭予不快,鄭琛果然沒再堅持。
應燭予兀自下了車,往側院走。
果然如他所料,最近天氣轉熱,房子背面懸挂的老式空調機位下面,延着幾道明顯的水痕。
閑置了八年的設備,外機扇葉竟然還沒有完全結灰,最近應該是有人使用過。
應燭予想了想,走到住宅背面一個隐蔽角落,倏地推開面前因鎖壞掉而虛掩的倉庫門,掩着口鼻鑽了進去。
這個側門入口是靳起告訴他的,隻有他們倆知道。
靳起七歲就被送來應家,幾次想家的時候總是被父母勒令不準回來。而等他長大一些的時候,便自己摸索出了這麼一條“秘密通道”,直通他的小書房。
憑借着記憶裡的方式,應燭予也穿越了這條“秘密通道”,就像少年靳起無數次做過的那樣,彎着腰攀過低矮的甬道,進入了對方心中的“家”。
房間裡黑黢黢一片,但桌椅及書櫃都擺放得異常整齊,不像是閑置多年的樣子。應燭予沒開燈,借着手機屏幕的微弱光亮打探着四周。
他的目光逡巡過書架上一排竹皮制成的建築模型。
如果沒記錯,靳起童年時的理想是成為一名建築家。
應燭予一怔,隔着玻璃櫥窗輕輕觸碰着最中間的那隻。
那是一座結構繁複的塔樓,在一排建築模型裡高如春筍、格外惹眼。
他記得這隻塔樓模型,是靳起十六歲時做的。為了被培養成應家繼承人的左膀右臂,當時的靳起已經開始跟他一同修讀大學課程,放棄了原本的建築夢。
蓦地,他來時的那扇暗門裡傳來一陣腳步聲。
有人來了?
盡管應燭予清楚,知道這條通道的除了他就是靳起,可黑暗裡的反應分外敏感,他幾乎是下意識地閃身、準備往櫃門旁躲。
沒想到對方的身手比他更快,霎時間反剪住應燭予的手腕、摁着他的後頸,便将他壓在了玻璃櫥櫃上。
陡然的撞擊使裡面的建築模型震顫了幾下,應燭予反踢着對方的小腿打算掙開,可惜對方的力量強悍如山,完全将他壓制住了。
男人肌肉緊實的胸膛緊貼着他的後背,黏連着燥熱的擦/蹭,比起鉗制、更像是某種調戲。
應燭予皺着眉,低聲道:“靳起,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