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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領這隻羅威納犬回家的時候,其實應燭予并沒有想好名字。
幼犬小小一隻,耳朵垂垂的,像隻小皮球在應燭予腿邊滾來滾去。那段時間應燭予很忙,精神與情緒狀态前所未有的糟糕,沒多少閑心關注家裡多出的一隻小狗。
直到他連續幾天因為噩夢而淩晨驚醒,探着床側空蕩的冰涼,怔怔地躺着,好像夢裡靳起随着他父母一同自殺的畫面成為了現實。
而這次,魇住的應燭予是被小狗舔醒的。
他額角冷汗涔涔,睜眼便看見了羅威納幼犬踩在他的枕頭邊,嗚嗚咽咽的,小心翼翼舔他的臉。
應燭予将小狗抱起,蹭了蹭濕漉漉的黑色鼻頭,嘗試着喚了聲,“小黑?”
小狗像是感到很疑惑,歪着腦袋愣愣地看着他。
應燭予又換了個昵稱,“煤球?”
小狗還是盯着他眨眨眼,滿臉的無辜與茫然。
于是應燭予心念一動,将羅威納幼犬摟進懷裡,又叫,“靳起?”
也許是來到新家這短短幾周,小狗守在他的門外,聽到他噩夢裡多次喚過這個名字,竟然下意識地作出反應,蜷在他胸前嗷嗚了兩聲。
“小起。”
應燭予又更正道,收攏着手掌揉弄着小狗腦袋,像是心血來潮般确定了這個不太像話的名字,“就叫小起吧。”
後來,鄭琛聽到這個名字,還當應燭予是在含沙射影着罵靳起。罵對方就是做狗的命。
畢竟誰樂意自己的名字出現在一條狗身上。
不過現在看來,靳起似乎挺樂意的。
近在咫尺的呼吸很溫熱,彌散開熟稔的琥珀淡香。
應燭予忍不住蹙眉。
明知道對方濕漉漉又可憐的眼神都是裝的,眼底對他的陰暗欲念幾乎掩飾不住,可應燭予的身體還是沒舍得拒絕,隻是直勾勾地看向靳起。
腳邊的羅威納犬已經撲着他的膝蓋上前,随時等候着遭遇危險的主人發令。
盡管有這麼一隻小狗保镖虎視眈眈,靳起卻仍繼續壓下身,雙臂撐在應燭予身側的床面上,低着腦袋蹭上應燭予的頸窩。
“你怎麼突然發現了。”
靳起的嗓音有些啞,動作霸道地賴在應燭予身上,“快一個月了,你都對這棟别墅裡的這隻狗沒有任何興趣。”
應燭予沒推開他跟撒嬌似的親昵,語氣不溫不火,“有人上趕着給我送春和景明,我何必沒眼力見的拆穿他。”
從拍賣會當天,沈鳴對靳起的态度,再到在蒼山總部會談的時候,對方堂而皇之乘坐貴賓電梯上樓,這都令人很難不懷疑。
隻是今晚在靳家被蒼山收回的房子裡,靳起竟然能肆無忌憚出入、甚至在裡面搭個折疊床都沒人發現,除非本就是擁有者。
離開了他五年,本事也變得這麼大。隻從應燭予身邊一個本家破産了的走狗,搖身一變,成了壟斷南市科技産業的新銳黑馬勢力控股人。
還想着扮豬吃老虎誘騙他。
聽見應燭予的回答,靳起倒是極輕地哼笑一聲,“你想要春和景明,我送你也沒關系,就當是給你跟柳小姐的新婚禮物了。”
“新婚禮物”這四個字被對方咬得很重。
說完,靳起又兀自駁回剛剛的話,偏過臉看着應燭予,“也不是新婚了吧,我記得你跟柳小姐已經訂婚五年了。這五年裡,我一直在等你們的正式婚訊。”
話裡話外都酸溜溜,又可憐巴巴的。
應燭予想,又不是他主動抛棄這隻狗的,倒顯得好像他辜負了什麼一樣。
況且訂婚本就是逢場作戲,靳起怕是永遠都等不來這個正式婚訊了。
他垂眼,伸手拂開靳起淩亂的額發,像是起了捉弄對方的心思般,彎着眼笑道:“繼續等着吧,我就先收下這份新婚禮物了。”
聞言,靳起眼眸一凜,迅速捉住應燭予的手扯到唇邊,就着他的指縫與掌心,細細密密啄吻着。
像有小狗在舔舐似的,應燭予被親得發癢,剛想收回,手腕卻被靳起握得很牢。
應燭予歎了聲,“……靳總,這是你對待合作夥伴的禮節嗎?”
可靳起沒松開他的手,反倒是猛然張嘴咬上他的無名指。
這一口的力度不小,尖利的犬齒幾乎緊貼着他脆弱的手指根節,疼得應燭予皺起眉繃直了手背。
無名指根留下了一圈暗紅的齒印,在他雪白的膚色上分外明顯。
“像戒指嗎?”
靳起似乎對這個咬痕很滿意,邀功似的擡眼看向應燭予,“這也是新婚禮物。”
面對這種如吃醋般幼稚的挑釁,應燭予看了看無名指上的“齒印戒指”,也沒惱,縱容般淡笑道:“戒指,我和你的嗎。”
隻是這種玩笑對靳起的殺傷力巨大。
靳起一怔,刀鋒般的眉眼驟然顯露出一絲無措的茫然,唇角卻止不住上揚。
像是得了什麼天大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