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起扯住他的手腕,将他壓得更實,一字一頓說:“我在意。”
像是這麼僵持了片刻,應燭予沉默了幾秒才開口:“新建藝術館是我跟她的合作項目,今天見面隻是為了交換一下關于俞庭樹的情報。”
靳起有些不信,又變本加厲似的,另一隻大掌從他的腰身遊移到腿側,悶聲問:“非得見面說嗎?”
“是柳婳定的地點。”
感受到對方收攏着力道,像是随時可能捏住他的腿擡起。這種危險的姿勢使他很被動。應燭予的呼吸有些亂,偏過臉,“那是她女朋友開的花房咖啡廳。”
語落,靳起的動作登時停頓了半晌,像是還沒消化得了他話裡的意思。
“她……”
“她有戀人。”
剛剛還又兇又急的靳起,這會兒突然跟被熄滅了氣焰似的。
應燭予沒忍住笑了下,繼續解釋道:“那次訂婚宴之後我才知道的。為了避免合作期間不必要的誤會,柳婳主動跟我坦白了。”
這麼一說,靳起瞬間想起之前在卡丁車場碰面的時候,對方身邊挽着一位女士,舉止親密得确實不像普通朋友。
他不由得一懵,又後知後覺地厲着眼,報複似的握着應燭予的腿/根,猛地擡起架在肩膀上。
“所以隻讓我一個人誤會?”
薄被淩亂的散在一邊,靳起勾着身下青年的膝彎,弓着肩背,垂下臉凝睨着應燭予:“應燭予,你是不是就想看我被蒙在鼓裡吃醋的樣子。”
這個姿勢更加城池失守了。
應燭予輕輕眯起眼,臉頰與眼尾都氤開情動的薄紅。他很輕地笑了一下,散漫的語氣像是在坦誠他的惡趣味:“你吃醋的樣子挺可愛的。”
靳起一怔,動作更為兇戾的将應燭予摁在床心。他當然清楚對方引他過來是有什麼需求、也知道眼下的應燭予是什麼予取予求的狀态。
但今晚他偏不想讓對方得償所願。
否則顯得他像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軟柿子一樣。
于是靳起蓦地松開對方,将一邊的薄被重新蓋了回去。
這次換應燭予一怔了。
他一腳踩在靳起屈着的膝頭,不耐煩道:“又沒興緻了?”
似乎上次在靳起的别墅裡,也是這麼的掃興。
明明換做以前,隻要他随便勾一下,靳起就像有發洩不完的精力在他這裡頂/撞。現在倒好,竟然學會吊足他的胃口了。
應燭予輕嗤,“靳起,你是不是不行了。”
聞言,靳起一聲不吭地撿起落在地闆上的枕巾,背過身坐在床沿,看着倒比他還委屈。
“靳起。”
應燭予又叫他。
窗外的雨已經徹底停了,不算呼嘯的夜風吹得樹葉獵獵。
半晌,應燭予起身,将床頭的夜燈摁滅,“你要是想在這裡坐一夜,我也随便你。”
再次陷入黑暗的室内,靳起卻突然站起,将褲子脫了。
應燭予蹙眉:“現在我沒興緻了。”
而靳起隻是扔了濕哒哒的衣服又翻上他的床,嗓音沉沉的,“你說的,上床要把褲子脫了。”
頓了幾秒,靳起又說:“坐一夜太累,我想抱着你睡。”
應燭予沒再理他湊上來的動作了,半阖着眼懶散道:“做一夜才累。”
這種葷話并不好笑,像在帶着刺挑釁他似的。
可靳起還是自顧自将人摟在懷裡,聲音很低,“……明明我也忍得很難受。”
語氣還越說越委屈了。
其實應燭予讨厭哄人,更讨厭給任何人提供情緒價值。但面對靳起,他卻覺得偶爾哄一哄也不錯,他很喜歡看到對方為他着迷發瘋、又為他耳朵紅紅眼睛亮亮的小狗樣。
“算了,是因為我想見你了。”
應燭予壓着臉頰,枕在靳起的臂彎裡,選擇性地解釋着,“至于跟柳婳見面,我已經說過了,是關于鄭琛提過的書法學院俞庭樹的事。”
靳起問:“我每天都想見你,你隻有今晚想見我嗎?”
昏暗的房間裡,應燭予仰起臉,果然撞上對方烏黑清亮的下垂眼,像是他最虔誠的信徒般,認真又渴求地凝視着他。
他忍不住的,屈着手指刮了一下靳起的鼻頭,彎起眼,“我說過,入戶密碼沒換,你随時能來。”
“可并不是每晚都像今晚,你的狗被栓了起來。”
靳起調整着睡姿,将側臉湊得離他更近,又問:“俞庭樹的事很棘手嗎?”
“還能應付。”
應燭予說,“怎麼?你也感興趣了?”
靳起頓了頓,像在思忖着什麼,“我聽說俞庭樹不是善茬,如果你要采取什麼行動,必須跟我說。”
那天在車裡接完鄭琛的電話後,靳起回去就派人調查了這位俞教授的事。
應燭予瞥他一眼:“沒記錯的話,靳總現在是蒼山的人,不是我應燭予的人吧。”
“那我也得确保你做的事,不會對春和景明的發展帶來威脅。”
靳起蹙眉,繼續道:“更何況,俞庭樹跟應霆還有勾結。萬一……很危險呢。”
鄭琛或許有二心,那個新來的阿冀又能力一般。靳起實在想不到除了自己,還有誰能保護得應燭予。
蓦地,應燭予拍拍他的側臉,像是一個具有安撫意味的狎昵動作,“我有分寸。”
靳起看着他,跟不依不饒似的,“我擔心你。”
“靳起。”
應燭予捏了一下靳起的臉。對方明明一張鋒利冷峻的面孔,此刻卻跟洩了氣的癟氣球一般。
他手掌微翻,托住靳起的下颌撓了撓,又笑:“……纏人功夫長進不少。”
靳起蹭了蹭他,“應燭予,跟我說吧。”
應燭予盯着他看了片刻。
“你倒是會給自己找麻煩。”
這事确實沒什麼不能跟靳起說的。不過他今夜把人叫來,也不是為了在這方面利用他。
談論起俞庭樹,柳婳的表情不算放松。這場披着樹師徒友皮囊的噩夢,似乎已經持續了很長時間。
但礙于俞庭樹在學院乃至整個南市文藝界的地位,幾乎沒有受害者站出來發聲。
“就算有,或許也像我學姐這樣,被打壓威脅,弄得前途盡毀。”
徐明秋笑得釋然,辯駁了一下,“也沒有到前途盡毀的地步。我們學新聞的,其實從來不害怕揭露真相會帶來什麼後果。”
柳婳笑着附和:“好好好,我的救世主。”
見狀,應燭予問她:“徐小姐是為新聞事業,那麼你是因為什麼被卷進了俞庭樹的事裡?”
柳婳身份顯赫,俞庭樹應該不敢妄自對她下手。
聞言,柳婳煩躁地将發絲撩到額後,自嘲地笑道:“小應總,你聽過一千零一夜的故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