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年前的卡薩城有一段時間不斷地發生星民失蹤事件。
一開始還隻是一個月三兩個,很多人以為他們是乘着流民的星艦偷渡走了,或者死在了卡薩城外的某個地方。
當時的城主并沒有對此太過關注,隻是讓治安隊加強了巡邏。
但很快事情演變成了一個星期有五六個星民失蹤。
星民流失嚴重,上交的礦産數量也出現了明顯的下降,這下就捅了馬蜂窩,蒼藍星直接派了調查隊過來。
城主這才慌裡慌張了起來,但已經來不及補救了。
那時還不是副城主的治安隊隊員,原住民Alpha布魯特,拿着自己私下調查了許久的資料,跟調查隊直接進行了溝通,将矛頭直指了流民區。
蒼藍星很快組織了人手突擊了流民區,具體什麼情況已經不得而知了,她隻知道當時救出了好幾個星民,這些星民癡的癡,傻的傻,還有些已經成了地裡的白骨。
司陽的爸爸,就是被救出來的一員。
那些癡了傻了的星民很快被家人領了回去。
司陽的爸爸卻沒有親人來認領他,當年的星民登記系統也不夠完善,查不到他之前的居住記錄,問他似乎腦子也并不是很清楚,于是最終調查隊拍闆給他重新分配了居所。
後來,他便生下了司陽。
關于司陽的父親或是母親,她從未見過,也從未聽人提起過。
司陽的爸爸對這個孩子寶貝的很。
他有時候會有些神經質,但對着孩子卻很溫柔,出門總是緊緊牽着孩子的手,從未見過他大聲跟孩子說話。
“真的是個很溫柔很和善的人。”麗姨再次感歎了一句。
雖然很多人對司陽爸爸的印象都停留在了“那個大吵大鬧星球會毀滅的瘋子”,但她還記得那個Beta跟自己的孩子柔聲說話的樣子。
她有些後悔跟火曜提這些了,為難地看着火曜,跟他懇求道:“過去的事情了,别再跟那個孩子提了。”
火曜心裡愈發憋悶了起來,像有一塊沉甸甸的石頭壓在了胸口,形成了一種難以言喻的痛。
他的聲音也變得艱澀了起來。
“我還有第三個問題。”
他看了看麗姨手環上的炎熾石問道。
“這種石頭從哪裡弄?”
*
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以後,火曜很快回到了家。
甫一開門,司陽便跑跳着沖了過來,獻寶似的給他看手裡的新鮮花草。
“這是蜜芯草,甜甜的,很好吃的。”他介紹道。
這種草是嫩黃色的,四散着在葉片裡綴着小花,花蕊比花瓣高很多,長長的露在外面。
司陽摘了一朵給火曜吃。
這幾天火曜出來拒絕了讓司陽跟着,司陽對此很是不高興,嘴上沒說什麼,臉色卻是肉眼可見得差。
這會兒難得向他示了好,火曜很順從地張開了嘴,任由司陽把花塞進他嘴裡。
帶了一絲甜味,但也僅僅是一絲罷了,比不上首都星那些各式各樣的花蜜。
“手怎麼了?”火曜有些違心地想誇一句,卻突然眼尖地看見了司陽手上多了好幾個口子。
“沒事哦。”司陽不甚在意地甩了甩手。
這種蜜芯草很少出現,他今天也是撞了大運才碰到了,一開心就直接上了手,忘了蜜芯草根部有鋒利的鋸齒,于是摘草的時候就不小心劃了幾道。
血珠從他的指尖滑落了出來。
火曜抿緊了唇,他把這把草都接了過去,對司陽指揮道:“去包紮一下。”
司陽撇了撇嘴:“又沒什麼事。”
火曜瞪了他一眼。
司陽立刻變了臉,乖巧地翻出了之前給火曜包紮剩下來的繃帶,這些繃帶是用多餘的布料改的,司陽清洗過多遍了,還算幹淨。
他這會兒要包紮手,一隻手操作并不是很方便,連牙都一并用上了。
看起來怪笨拙的。
火曜忍不住自己上了手。
Beta的手心和手指上劃了好幾道口子,好在都不深,淺淺的滲着血印,隻有左手無名指的指頭上那一處,滾了好幾處血珠出來。
火曜給他幾個傷口都擦了幹淨,又學着之前司陽的樣子給他上了草藥,包紮了一輪,打了個小蝴蝶結。
他把Beta的手翻來翻去看了一番,檢查自己的包紮成果,這才發現Beta手上除了繭子以外,還留了好些陳年舊傷,已經留了疤。
應該也是陳年累月挖礦、摘草藥時受的傷,就這樣一年一年的積攢了下來。
看得出來手的主人這些年過的并不算好。
火曜自己也受過不少傷,比這些細碎的小傷口有過之無不及,但感覺完全不一樣,他受傷的時候除卻疼痛,更多的是對自己竟然會受傷的不滿與憤怒。
這會兒這些細碎的小傷口,卻像一根根細針輕刺着他,不怎麼疼痛,卻刺得他無法忽視。
他輕輕地撫過那些舊傷疤,這些瘢痕摸起來跟一般的皮膚不太一樣,司陽感覺有些癢癢的,不太自在地扯回了手。
火曜恍然回神,他拍了拍司陽的頭,囑咐道:“今天不準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