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芙仙院帶着畫像出來後,李昭瀾拎着鄧夷甯去了一家老飯館。早晨喝下的那碗粥早就消化的沒了邊,他很納悶,自己娶回家的這個姑娘,是如何能三四個時辰不吃不喝的。
魏越抱着手臂守在門前,周肅之聞着味兒就來了,鄧夷甯心裡翻江倒海,還在消化着擊鼓之人是四年前就已經死亡的蕪溪,而她化用的“蘇青青”這個名字,竟是玲蓉姑娘的本名。
一塊肉被鄧夷甯用筷子夾着,懸在碗上,遲遲沒能落下去。
周肅之的眼神在兩人之間來回打轉,最後落在了魏越身上,他給魏越使了個眼神:你家主子們吵架了?
魏越看不懂,魏越移開眼神。
氣氛有些僵,周肅之故意重咳了兩聲。李昭瀾貼心地為他添了杯茶,推過去:“潤潤嗓。”
周肅之看的難受,忍了再忍,終是沒忍住開了口:“不是,怎麼了?自打我進來後你倆就一言不發,是出什麼事了?”
鄧夷甯輕歎了口氣,沒說話,李昭瀾也學着她的模樣歎了口氣。
周肅之:……
“吃飯吧。”李昭瀾夾了片青菜在周肅之碗裡,又給鄧夷甯碗裡放了塊肉。
“她為什麼會死?”鄧夷甯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周肅之不解:“什麼?”
“蕪溪放的火,為什麼玲蓉會死在那場大火裡?”鄧夷甯擡頭看向李昭瀾,“她不想讓玲蓉活着?為什麼?”
“王妃為何會這麼想?”沒等來李昭瀾的回答,周肅之倒是先插了句嘴,“玲蓉姑娘當真就是死在那場大火裡的?”
鄧夷甯咀嚼了幾下,聲音含糊:“周公子這是何意?”
“并無他意,隻是從頭至尾,不管是寇瑤還是蕪溪,從未說過玲蓉是死在那場大火裡的,這一切都是王妃的猜測。”
鄧夷甯擡起頭,飛快地眨巴着眼睛,似乎這樣就能讓腦袋思考的更多。
“有人殺了玲蓉?她不過是個清倌,還未接過客的姑娘罷了,何來這種深仇大恨。”
“王妃不必苦惱,這打仗和抓兇終歸是兩回事,陰謀也好陽謀也罷,根本就不是什麼厲害的東西,凡是做過,必留痕迹。”周肅之說的輕松,可在鄧夷甯耳裡就是另外的意思。
“你知道内情?快說!”鄧夷甯往前伸了伸脖子,湊近他。
“真的不知,隻是——”周肅之頓了頓,“男人的直覺?”
“你個男人能有什麼直覺。”鄧夷甯鄙夷地看着他,“神神叨叨的,還以為你知道些……”
話還未落地,門外便傳來一陣尖銳的女聲。
“我倒要看看,是哪個狐狸精敢勾引本姑娘的男人,給我出來!”
門口的魏越被這動靜吓了一跳,緊接着又是一道氣喘籲籲的聲音。
“大小姐,您慢點走,别摔着了!”
周肅之喲了一聲,嘴角一抽:“這年頭捉奸都捉到飯館子來了,真是稀奇。”他剛說完,房門被一腳踹開。隻見一個雙手叉腰,怒氣沖沖的女子站在門口,大聲嚷嚷着。
“周肅之你個負心漢!給本姑娘出來!”那姑娘往屋内望了一圈,視線落在周肅之身上,眼睛一蹬,直奔他而來,“好啊你,還真在這幽會小姑娘!還帶着其他男人?你,你玩的挺花啊?”
周肅之吓得眼睛都瞪大了,立刻一個箭步躲到李昭瀾身後,似是被吓得語無倫次:“你,你怎麼知道我在這?你冷靜點,别亂來啊!”
姑娘根本不理會他,卯着勁就往裡走。兩人就這麼繞着桌子轉圈,幾個回合下來,姑娘率先停下後腳,哼了一聲,坐在凳子上。原本那張橫眉豎眼的小臉突然一癟,眼眶瞬間就紅了,淚珠說來就來,啪嗒啪嗒地掉。
周肅之最見不得女人在他面前哭哭啼啼,心裡一軟,跨着大步就上前去了。還沒等他開口,那姑娘一把拽住他的手,順勢就被鎖住了脖子。
剛才那副梨花帶雨的樣子瞬間消失,她咬牙切齒道:“好啊你,勾搭姑娘都勾搭到飯館子來了。說!那姑娘是從哪兒認識的?”
周肅之拍着她的手,掙紮着脫身:“松開松開!”
“你不說是吧?”姑娘又狠狠勒了幾分,往後退了幾步,擡眼死死盯着鄧夷甯,咄咄逼人,“本姑娘不管你是誰,這是我的夫君。姑娘,我瞧着你模樣俊俏,何必纏着他不放呢?死了這條心吧,我是不會放棄他的。”
“誰、誰是你夫君啊!”周肅之急得直冒汗,聲音都變了調,“我堂堂一介清白小公子,你可别胡說八道。那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和他娘子,你怎能信口胡言!”
姑娘卻不依不饒,氣的胸脯劇烈起伏,咬牙切齒道:“我怎麼胡言?你身旁那小厮都告訴我了,你家宅院住着一個女人!你敢說沒有?”
周肅之一時語塞,嘴巴張了半天,愣是沒辨出個所以然。他想轉頭找李昭瀾幫忙,看到這小子一臉壞笑的模樣,知道是指望不上了,于是開口向鄧夷甯求助,滿臉苦相:“嫂嫂,幫我解釋解釋?”
“那姑娘誰啊?”鄧夷甯對着他揚了揚下巴,轉頭問李昭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