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導蹦了一會兒指着方知意,将她的視線勾到聞輕身上:“你說他除了長一大個子還有什麼用?!”
方知意撥了撥長發,微笑:“我隻知道您要戒一個月酒。”
張導:“……”
從位置上站起來,方知意換上正經臉,拿着劇本朝他走過去:“這段戲我覺得改一改也許更好。”
其實不僅是張導要瘋,一直處于道歉狀态的聞輕也差不多到邊界了。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沒有天賦,無法在飾演陸高戈的時候完全忘掉作為聞輕的自己。
看着把導演拉到一邊去讨論滿臉倦容的方知意,聞輕無聲一笑,笑容随即隐沒在唇角。
縱然外界有各種各樣的負面绯聞,他親眼所見的方知意太包容了。
因為自己同一場戲重來了十多遍,仍是一點不耐煩也沒有,無論眼神動作都沒露出一絲埋怨,平靜也積極地去尋找解決的辦法。
挺奇妙的,方知意居然是這樣的。
聽她說完,張導找來縮在角落裡打瞌睡的編劇,三個人在劇本上改了十多分鐘,新場景出爐了。
“你拿去讓他看看領悟一下,我被他氣得腦仁疼,得緩一緩。”
張導揉了揉太陽穴躲到一邊去了,方知意拿着塗得亂七八糟的劇本站到垂眉耷眼的聞輕面前,擡起頭:“看一看,然後告訴我你的想法。”
聞輕接過來:“麻煩了。”
“是挺麻煩的。”
客套話被毫不客氣地怼回來,聞輕看向她,後者正好在翻白眼,總是水汪汪又黑又亮的眼睛翻白眼也不難看,這一個瞬間終于回到了普通二十多歲女孩子的隊伍裡,不再那麼老氣橫秋。
她翻完白眼,又說:“開拍的時候你就是陸高戈,大喊大叫歇斯底裡的都是陸高戈不是你聞輕明白嗎,你不能一直就像一個旁觀者,用自己的角度去俯視你飾演的角色……秦禹老師知道嗎?”
秦禹,上世紀七十年代的老藝術家,今年快八十歲了,五十年前主演了一部叫《哭靈》的電影,至今無法被超越。
同時她也是聞老爺子的夢中情人,聞輕的童年陰影。
《哭靈》這部電影講的是一個家破人亡瘋女人的故事,裡面有血腥有暴力小孩兒看了沒一個不被吓哭的。
聞輕被聞老爺子抱在腿上差不多看了一百遍吧。
揮走不堪回首的過去,他點頭:“知道,她的電影我基本都看過。”
方知意非常滿意,眼裡全是對這位老藝術家的憧憬:“她出生于書香門第,家教嚴苛,生活中從來都是穿一身合體的旗袍,邁着丈量過的小步,語調徐徐溫柔纏綿,整個人軟的像一池水,但就是這麼一個人,演瘋子的時候,她就是個瘋子,披頭散發一灘爛泥。”
舉例完後,她看着聞輕,神色非常認真:“所以演員和角色既是分開的,又應該是一體的。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懷抱着怎麼樣的想法進入劇組的,但怎麼說呢,想把戲演好是一件非常費力的事情。”
“你要是真的想走這條路,不會太從容。”
“新手保護期也有時間限制的,你要是趕不上,時間一到就隻能挨打,所以無論如何,你都要……”
話語中斷,左臉頰的軟肉被人捏住了,輕輕往邊上扯。
( ̄口 ̄;)
方知意一臉呆滞,不敢置信仰望着對面那張毫無悔意的臉。
手感真好,聞輕放下手,微微眯起眼:“嗯~抱歉,情不自禁……”
很軟,還有點兒涼。
還嗯?!
還敢嗯?!!
她的人設是一不小心崩成瑪利亞了嗎?
這時候罪犯居然還彎下腰,把滿是膠原蛋白毛孔小的看不見無黑頭無眼袋無粉刺無痘印美顔全開再加濾鏡的臉湊了過來,聲調略低。
“抱歉,要不讓你捏回來吧。”
方知意的眉頭狠狠一跳。
我、捏、你、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