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明幹咳一聲,不再動員,放手讓大家各自回屋休息。
得虧方知意身份大牌脾氣也大牌,給她分配的幾乎是村子裡能讓出來最好的房間了,還裝了空調,早早地就打涼了。
床單被套平整地像是新的,連牆角都打掃的幹幹淨淨,不見灰塵。
黃黃羨慕地扭手指:“真好呀,五星級呢。”
她就隻能和紅紅住一起,沒有空調就算了,還得兩個人睡一張床。
“你可以過來打地鋪。”
方知意接過她拉着的行李箱,從裡面取出用密封袋裝好的一整套洗漱用品,又翻出一套幹淨的衣服,随後輕松愉快地去洗澡了,獨留黃黃一個人糾結。
左思右想,黃黃一跺腳,還是不了吧,和知意姐一個房間睡覺壓力太大,做噩夢就劃不來了。
方知意洗完澡出來,黃黃已經離開了,她胡亂擦了擦頭發,放松地在床上躺下。
一不小心睡過去就是一個小時,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氣溫明顯地降了下來。
紅紅過來叫她,領着她到了村口的木棚底下,一派熱火朝天,熟悉的面孔裡摻雜個别民族服飾亮眼的村民,飯菜的香味自他們手底下的大勺鍋鏟翻炒而出,刁鑽地往人心裡鑽。
中午隻啃了一個面包饑腸辘辘的方知意在吃掉一整個饅頭,喝完一碗雜蔬湯之後,控制住了自己的胃口。
不是怕胖,而是時間已經是七點半将近八點鐘了,她這個時候稍微吃多一些,第二天她的胃一定會虛弱地吃不下任何東西。
就是隻吃了現在這些,她也要去消消食才能休息。
植被稀少的荒漠邊緣晝夜溫差相對較大,白天踩在地面上都覺得燙腳,到了晚間居然感覺到了絲絲涼意。
正惬意。
頂着滿天的星星,她一個人繞着租住的房子慢騰騰散步,最近起伏不定的心髒再度浮起小小波瀾。
《墓中記》拍完之後,真的應該休息一下了。
每一次全情投入後的抽離,已經越來越吃力痛苦了。
擡起頭,她深吸了一口氣,再慢慢回過來換過一整口氣,紊亂了片刻的氣息又捋順了。
“啊。”
短促的聲音很熟悉,方知意側過臉,一個背着旅行包身材清瘦的中年人站在不遠處,帶着一副金邊眼鏡,眼角的皺紋很深,頭發花白。
看着卻不顯老。
見她愣住,陸林翰溫和地擺了擺手,朝她走過去。
“知意也在這裡啊,好久不見了。”
方知意低着頭,腳尖怼了一下地面。
“是呢。”
陸林翰微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跟着天明拍戲,應該不是很辛苦吧?”
方知意沒有閃躲,任他的手揉亂自己的長發,彎起眼眸,嘴唇微微嘟起抱怨:“還是吵架,他的脾氣太差了……您呢,怎麼會來這裡?”
聞輕隻看到這裡,就被人拉走了,腦子裡卻全部都是方知意全無防備的溫軟模樣。
像個小姑娘。
“哎呀,你的膽子太大啦,什麼事都敢往跟前湊可不好啊。”
聞輕抽出自己的手腕,看了拍着自己胸口好像松了一大口氣的女孩一眼。
他記得這個人,近乎也不套上來就讓方知意給她講戲的蘋果頭。
“怎麼了嗎?”
蘋果頭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才壓低聲音跟他解釋:“你難道都不知道那個老頭是誰?他是陸林翰陸導啊,國内影視圈最厲害的那個呀!隻要他一句話,我們這種小喽啰就被封殺啦!”
聞輕蹙眉:“無緣無故,怎麼會被封殺呢?”
“哎呀你怎麼連這個都不知道!”蘋果頭無奈地看着他,“你以為方知意為什麼永遠不缺好劇本,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這個陸林翰啦,他們倆可是圈内有名的幹父女關系呢。”
“幹父女”在娛樂圈中,又是包養與被包養,睡與被睡的代名詞。
“你呀,之前我就想跟你說了,走方知意這條路是走不通的,不用讨好她。”
“她不是帶來快捷路徑的人選,而且跟她走太近一不小心名聲也會變差……還是和她保持距離吧。”
蘋果頭笑起來,表情卻不太好看:“就算不覺得她出賣自己上位是件龌龊的事情,但靠近她的話,總覺得自己也要被打上那樣不幹淨的标簽了。”
低沉的笑聲響起,聞輕揚着嘴角,眼裡冰面一般平靜透徹。
他是很少笑出聲的那種人。
好像是很正常的笑聲,女孩心裡卻莫名一驚,手指也無意識蜷縮起來。
“那你也離我遠點,我可是正打算對方知意出賣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