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星糖疑惑出聲,指腹染上了他的溫度,忍不住再次探手過去。
拇指和食指輕輕捏住,從上輪廓開始,沿着耳廓的形狀一寸寸向下,慢慢撚揉。
沈昭予拳頭捏得又硬又緊,指節吱吱作響,嗓音微啞:“良宵苦短,不如我們早些歇息吧。”
一句話從左耳進右耳出,宋星糖沉浸在自己的樂趣裡。
半晌,她新奇道:“你的耳朵确實比我的硬!阿娘總說爹爹耳根子軟,沒主見,硬一些強勢,強勢好啊!”
說話難聽,性子強勢,還長得好看,簡直就是天生來給她做夫婿的!
沈昭予哪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咬着牙,皮下肉不笑地瞥她一眼,“比完了,大小姐可願放過我?”
他的忍耐力已達極限。
好在宋星糖終于玩膩了,她心滿意足要退後,頭上繁重的钗環首飾帶着她身子往後仰,她不設防地跌回榻上,後背縱使壓在厚實的被褥上,也發出了好大的聲響。
沈昭予冷眼看着,沒有去扶。一則是因為被子很軟,想來不會太疼,二則是他心裡實在憋屈得很,并不想伸出援手。
宋星糖似乎摔得懵了,仰倒在榻上,愣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就這會功夫,沈昭予的火氣也下去了些,他變換神情,轉而一副憂慮關切的模樣,殷切問候:“大小姐,可受傷了?”
說着伸手去拉她。
宋星糖歪了歪頭,頭上叮叮作響,“太重了,幫我拆了吧。”
沈昭予:“……好。”
雖然從未被人指使做過類似的事,但他永遠不承認自己有做不到的事。
結果也如他所想,哪怕是第一次上手為女子解下發飾,他也做成了,一開始還有些生疏,不過很快就得心應手起來。
等沉重的頭飾盡數卸下,兩個人都松了口氣。
沈昭予自滿地彎起唇角,正洋洋得意于不愧是他,一低頭,又與小姑娘那雙剔透的眼睛四目相對。
他們一站一坐在妝奁前,她肩披墨發,仰着頭望來,而他手裡還捏着梳子,指尖勾纏着她一縷青絲。
心跳驟然漏了一下,那縷長發蓦地如被燒起來一般,灼熱燙手,沈昭予連忙抽開手指,擺脫了發絲的纏繞。
二十餘載未與一女子這般親近過,他心底生出幾分異樣,不自在地别過頭去。
宋星糖視線又落在男人那隻泛紅的耳朵上,手指蜷了蜷,到底沒再去摸。
“你叫我糖兒好不好?”宋星糖擡手揪住他的衣裳,低聲道,“娘死後,再無人這麼叫我了。”
說到底,還隻是個小姑娘,瞧着也就十六七的樣子。
沈昭予沉默半晌,化為一聲歎息,“都聽糖兒的。”
“嗯!魚魚!”
沈昭予:“……”
可他并不是很喜歡那個稱呼。
擡眼看到少女明媚地沖他笑着,眉眼間全無一絲陰霾,好似她身邊什麼豺狼虎豹都已解決幹淨,再無煩憂。
沈昭予認命地歎了口氣。
罷了,男子漢大丈夫,同一個小姑娘計較什麼。
她愛叫什麼就叫什麼吧。
“魚魚,那我們快些洞房吧。”
沈昭予:“……”
宋星糖推開他往床榻撲去。
沈昭予心感不妙,默默揪了下衣領。
成婚必有這麼一遭,他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沈昭予垂頭喪氣,在原地呆站半晌,終于無可奈何地将手伸向了衣帶。
他遲緩地褪下外袍。
小姑娘連句詩都記不明白,想來男女之事上更是一竅不通。
還不是由着他随便糊弄糊弄就過去了?
興許他的清白還是能保得住的。
沈昭予自我安慰完,心稍稍落地,将衣袍挂到架上,一回頭,就看小姑娘正盤腿在榻上,隻着單薄寝衣,兩眼發亮,見他看過來,還興奮地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沈昭予:“……”
她脫得倒是快。
沈昭予走上前去,将她扔了滿地的衣裳一件件拾起,展平,依次挂到衣架上。
這些事他尋常是斷不會做的,眼下他卻巴不得這種瑣事越多越好。
挂好衣裳,他也不願轉身,将幾件外袍的袖子衣領都檢查了一遍,翻折過的地方一一抹平痕迹,沾了灰的地方又耐心地撣淨,磨磨蹭蹭,消磨良久。
身後始終沒有傳來催促的聲音,沈昭予忽然自慚形穢起來。
他素來光明磊落,果斷幹脆,如此遮遮掩掩,畏首畏尾,豈是大丈夫所為?
他鼓起一腔勇氣,憤然轉身朝她走去。
宋星糖蓦地擡眸,俨然看到救星的模樣,“你快來,幫我看看這是在作甚?我都看不懂。”
她獻寶似得将手中書冊遞過去,也不知是從哪兒翻出來的。
沈昭予毫無防備翻開第一頁。
隻一眼,他的臉唰得通紅。
啪得一聲——
用力合上!
這才看清封面上三個大字——
秘戲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