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從後面出現,看着兩人交握的手,臉色不好。
林初陽自然而然收回手,和李東明告别:“我弟弟來接我了,李先生再見。”
李東明将被他握過的手擡起來,對着他們揮了揮。
秦向東臉色更難看了。
回去之後就吵起架來。
這是他們第一次爆發劇烈争吵。
“我不過是感謝他幫了我,兩個人互相自我介紹,握了握手而已,你幹什麼小題大做?”
“握手?握手要握那麼久嗎?你們都不認識,他為什麼要幫你?”
林初陽被氣得無語。
“人家心腸好,幫幫我怎麼了?我就不能有人幫嗎?我就不能遇到一兩個貴人嗎?”
秦向東很會找關鍵詞:“貴人?他是你的貴人?那我呢?我是你的累贅是不是?”
林初陽本就快被秦思怡逼得走投無路,被他一激,口不擇言:“是的是的是的!行了吧?我這樣說你就滿意了嗎?”
秦向東目眦欲裂,傷心難過又憤怒,直接摔門而去。
兩人不歡而散。
林初陽這邊正一團亂麻,秦思怡又找到他。他特别不想接她的電話,但又不得不接,他根本無處可逃。
秦思怡約他出來。
可能又找了什麼證據來威脅他吧。他想。
卻不是,秦思怡駕車,把他帶到了 S 大。
秦向東的學校。
“來這兒幹嘛?找他當面對質嗎?”林初陽不喜歡她,态度十分不好。
秦思怡沒有責怪他的無禮,反倒溫和地說:“來帶你看看,你看過他在學校的生活嗎?”
林初陽一怔,他每天要忙着上班,忙着為生活奔波,賺錢,為自己的目标努力。
他從沒想過去了解,也沒時間了解秦向東的學校生活。
秦思怡帶着他到了秦向東上課的地方。階梯教室裡,秦向東坐在教室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正一邊聽課,一邊做着筆記。
“他今年大幾?”秦思怡忽然問。
“大二。”林初陽不假思索地回。
秦思怡掃了他一眼,說:“可他已經在上大三的課程了。”
林初陽驚訝地看着秦思怡,似乎在确認她的話的真假。
秦思怡卻不理他,帶着他折返回了車裡。
林初陽心緒不甯,自責不已,他隻知道他很努力,從未關心過他學得怎麼樣。
在車裡坐了許久,林初陽問:“我們還在這裡幹什麼?”
“等,等他下課。”秦思怡說。
秦向東下課後背着帆布包,腳步匆匆往校外去,秦思怡開着車,離着老遠,慢慢墜在他後面。
隻見秦向東離開校門,掃了輛單車,徑直去了一家高檔咖啡廳。
他去這兒幹嘛?林初陽好奇。
秦思怡卻讓他在車裡等了一會兒,才跟着進去。
咖啡廳環境優雅,情調小資,正廳中間有塊空地,擺放着一架三角鋼琴,此時,正有人在鋼琴前指尖飛舞,彈奏着抒情樂曲。
那人穿着一身不合身的劣質西裝,應該是咖啡廳提供的,與他體型不符,他穿上顯得很緊,就算是這樣,也掩蓋不住他通身貴氣。
他頭發盡數往後梳,露出光潔白皙的額頭,坐在那兒彈琴,不像是賣藝的大學生,倒像是在晚宴上演奏的王子。
林初陽瞪大了眼,無法置信,秦向東?
秦思怡和他坐在角落裡,默默注視着琴凳上的人。
“你知道他會彈琴嗎?”秦思怡問。
“……知道。”
他是知道的,他的媽媽給秦思遠做保姆的時候,帶他去過一趟秦家。
他去的時候,六歲的秦向東正端坐在鋼琴前練琴,小時候的他粉雕玉琢,闆着小臉,一本正經。
“那你知道,他每天要來這裡靠給人彈鋼琴勤工儉學,好減輕你的經濟壓力嗎?”
秦思怡又問。
他當然不知道。
“他三歲的時候我哥就給他請了老師學鋼琴,他藝術方面很有天賦,學東西快,又能沉得下心。”停了一下,她看着林初陽道,“我哥一定想不到,他兒子從小學的鋼琴,長大了是用來讨生活的。”
林初陽遭受的震撼一波又一波,早已面色沮喪,神情頹然。
秦思怡見目的達到,便說:“我送你回去吧。”
車上,林初陽一言不發。
他的心裡很恐慌,有一種他知道前面是懸崖,卻不得不往下跳的無力感。
臨下車前,秦思怡最後對他說:“林初陽,過了今天,你應該知道該怎麼選。我隻盼你别太自私了。”
林初陽低着頭,即使隻是想到他們要分手,就已經讓他心痛得難以呼吸,眼裡蓄了淚,喉頭也已哽咽。
“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結果。”
“給我點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