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城一中的高一教學樓是在是破敗不堪,考試當天班上班上一群人從早上走進教室,就開始不停抱怨。
椅子腿是搖搖欲墜的,頭頂上的燈泡上是結着蛛網的。
隻有何硯,什麼都不介意,目不斜視地坐下了開始背書。
所有人都在感歎學霸意志力之強的時候,隻有江逾白察覺到了何硯有些顫抖的手指。
何硯的作文素材本是江逾白定制的,而且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江逾白每次都習慣把自己考試的語文答題卡留給何硯。
今天換教學樓考試是臨時的,但是何硯的桌子裡竟然還帶着一條薄荷糖。
江逾白已經悄悄發現了,何硯隻要是特别緊張或者焦慮的時候,就習慣吃這種涼透心扉的薄荷糖。
什麼癖好?
江逾白在心裡默默吐槽,但是還是沒有說出口。
對于考試之前的語文突擊早自習,江逾白向來是不在乎的。他把文言文過了幾遍之後,扭頭看向何硯。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對方抽屜裡的薄荷糖已經拆了大半。
江逾白心裡偷偷歎口氣,伸手把對方手裡的本子一撈,“啪”的一聲放在兩張桌子的中間。
“作文不是這麼背的!”
江逾白從筆袋裡面抽了一支鉛筆,另一隻手朝何硯勾勾手指。
“這,可以當引用部分來背,也可以當論點論據來背。”
“這些詩詞,大部分隻能寫出來忽悠老師,作為論據沒有說服力,可以放在開頭結尾,以及每一段的開頭。使你的文字有感染力。”
“這些事迹,大部分都可以一事多用,找好不同的角度,盡量用精簡的文字論述。”
江逾白長手一揮,一本積累本就被他劃分成了三個闆塊。
他的作文是年級裡公認的好,不管題目有多刁鑽,他都能穩穩當當上五十多分。
然而這麼一位權威的老師一對一給何硯講作文大師課,對方還是沒聽進去。
因為空間小的緣故,他們兩個湊得很近,何硯甚至都可以聞到江逾白後頸處散出來的淡香。
檸檬味。
他在心裡給江逾白的沐浴露分了個類。
他忍不住湊得更近,好似他從江逾白身上汲取的不是香味,而是源源不斷的安全感。
江逾白看着身邊的人不斷地走神,氣不打一處來。在第三次提醒之後終于忍不住,伸出一隻手掐住了何硯的臉。
“給我好好聽!”
何硯彎起眼睛,看着江逾白氣鼓鼓的模樣。登時感覺心裡的細小裂縫都被填平了。
手也好聞,柑橘味的。
他一邊點頭一邊不合時宜的想。
由于是高一教學樓的緣故,他們這次不用搬書,等到江逾白給何硯講完大師課時,離考試開始隻剩十幾分鐘了。
江逾白收拾一下東西就準備起身去考場,出門的時候還不忘像老媽子一樣囑咐何硯:
“不要緊張,相信你自己。你比誰都厲害。”
這個場面倒是給一旁的馬逵給看笑了。
“白哥,你怎麼婆婆媽媽的?”
江逾白懶得理這個人,回到了對方一個白眼。交代完就出了門。
但等到距離考試開始還有五分鐘的時候,江逾白又急匆匆的回來。
“東西忘帶了?”何硯看着對方跑進來,安撫着,“别着急,我幫你拿。”
江逾白一把按住何硯準備找東西的手,反握進手心,幹燥的手掌還帶着點力道。
教室裡面十分安靜,于是江逾白隻能将嘴巴湊到何硯的耳邊輕輕說:
“沒掉東西,來給你送好運的。”
溫熱的氣息灑在耳邊,何硯甚至都能感覺到一陣酥麻從耳後直竄頭皮。
江逾白捏捏他的手心,輕輕笑了兩聲:“别緊張,你已經擁有了我的一半運氣了,一定所向披靡。”
這話一出,何硯緊不緊張倒是不知道,隻知道他考完語文出考場的時候,耳朵還是紅的。
“我去!”
一塊吃飯的馬逵看到何硯的耳朵吓了一跳,手裡的卷子差點掉到湯裡。
“學霸,你這怎麼考試把耳朵考的通紅?!”
何硯面不改色吃着飯:“題太簡單了,我做興奮了。”
聽到這話,一直低着腦袋的江逾白才擡頭看他一眼。
這話說的沒錯,這次的語文試卷對于何硯來說真的不算難。
從論述性文本閱讀到作文,都十分的考察學生的邏輯思辨能力,而這恰恰就是何硯擅長的。
聽到這話的江逾白心裡的石塊終于落了地,以至于到中午回到教室複習數學的時候,都一副驕傲求誇的模樣。
“本大師的作文課是不是很幹貨!”
江逾白嗦着路過尚小雯給的棒棒糖,仰起臉。
“是。”何硯眼角柔和,“謝謝江老師。”
剛剛活了十八年的江逾白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麼喊,一時間竟然還沒反應過來自己被調戲了。
等到江少爺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後考試結束了。
尚小雯不知道從哪裡批發來一大桶棒棒糖,每天就靠着嗦棒棒糖解壓,還锲而不舍地分給路過的江逾白。
“他怎麼跟你一個樣?”
江逾白雙手插兜,嘴裡的棒棒糖磕的梆梆響,還要開口說話。
何硯甚至都能聞到從旁邊傳過來的蜜桃味。
“什麼一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