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監走過來了，方樂衍慌忙扣下手機，點開工作文檔。
今天總監在這一塊待的時間格外長，她鍵盤敲了許久，才又重新打開手機。
西：？
西：怎麼不說話了？
（十五分鐘後）
西發了一連串手的照片，小腿的照片。
方樂衍越看越紅溫。
旁邊同事忍不住關心道：“樂衍，你發燒了嗎？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沒有，沒有。”
方樂衍關掉手機，揉着太陽穴沉思。
排卵期到了？怎麼會突然想談戀愛？！
噫！一定是名稱的問題。對，她怎麼可能會對旺财有感覺？！
她把西備注為“旺财”，又不斷往上劃拉那些照片……
對面仍在不停地發照片，除了臉，都發了。
方樂衍抿着嘴，抗争了許久，終于打下結語。
無語子：旺财，别給我發那麼多圖片
無語子：剛才是我同事在用我手機，他還以為我手機中病毒了
旺财：……
旺财：他？
無語子：先不聊了，你主人要工作了
呼，消停了。
動心嘛，何況是對近在咫尺的美人動心，正常的，正常的。
誰會對一個貼心暖床的美人目不斜視呢？聖人吧，反正她不是聖人。
小孩子太單純，什麼都不懂，胡亂散發魅力，這是無可厚非的。隻要她把守好道德防線就行。
既然精神磁場已經在對碰，那就拉寬物理距離好了。
方樂衍下班擠回家，帶着0.12的精神值。
旺财系着圍裙迎上來，誰料她給他當頭一棒。
“旺财，我給你買了一張小床。卧室放不下了，可以擺在客廳。”
旺财眨眨眼，靈魂出竅中。
白色鬼魂飄出軀殼，方樂衍一把捉住，強行塞回身體。無奈這具身體又凍成了冰雕。
她将他搬去廚房，當個吉祥物，騰出了過路的空間。
搬運工搬着木架進屋，明明屋主人笑嘻嘻的，卻總感覺背後有冰錐在刺。
來不及和方樂衍讨價還價，他們就飛快逃了。
方樂衍擺好四件套。由衷慶幸當時選的沙發足夠短，這才讓小床完美嵌進了牆角。
冰雕融化了，變成怨鬼趴在廚房門上，對小床持續施放精神攻擊。
方樂衍弄好轉頭，被那顆骷髅吓了一大跳。
“诶喲！你怎麼還在這兒。去試試怎麼樣。”
旺财抓着門，死活不去，“不怎麼樣！主人，我認床。”
“隻有睡主人的床，我才睡得着！”
“這樣啊。”
方樂衍摩挲下巴，思考出了一個萬全之策：“那現在，那個床是我的了。你睡得着了吧？”
難道她真的是愛因斯坦？
旺财：……
當然，那句話要生效，可不能隻是說說而已。她得讓那床被子沾上她的氣息。
在他還是狗的時候，就不會抗拒她用過的東西，甚至很渴望。
作為實踐出真知的忠實踐行者，方樂衍吃過晚飯後，便在小床上躺下，裹着被子滾來、滾去。
看着滾筒一般的主人，旺财呆若木雞。
這間屋子果然有趣，都憑空生出多少個物種了？
方樂衍滾好，坐在小床上，拍拍身邊空位：“過來。”
旺财驚喜擡頭，“好！”
但在他坐下的那一刻，方樂衍就起身了。
“不早了，你早點睡。”
“……主人！”
旺财握住了她的手腕，起身從背後抱住她。
“主人，今天那個賬号是我。”
方樂衍有些疑惑，“我知道啊，今天我們還聊過。”
“那些照片……”
“等等。”方樂衍意識到了什麼不對，解開他的手腕，抽身出來。
“旺财，你現在變成人了。那麼就應該注意人與人之間的社交距離。”
“這是在家裡還好。如果哪天出去了，你不能在大街上見到喜歡的人，就抱上去。那樣的話，你會被人議論的。”
旺财眸光閃爍，“我不會……”
方樂衍搖頭，“會的。在人類世界，社交是很注重邊界感的。”
“其實都怪我。明明你都變成人了，我的心态都還沒轉變過來。以後呢，你别叫我主人，這不利于你未來獨立生活。叫我名字就行，方樂衍，樂衍，都可以。”
長期在高壓環境工作，導緻她忽視了旺财，總是無止境地向他索求安慰。今天看了那些照片，她才真正明白，他變成了男人，她也應該做出改變，他們之間的相處方式也應該調整。
以往他渴望接觸，她會無條件配合。因為那時候他是狗，越多接觸越好。但現在不同，她再沒有邊界感地接觸下去，他對她的依戀就會越來越深，直到再也砍不斷。
他終歸是要走出這間房子的。
想到她可能會培養出一個風流倜傥的萬人迷，方樂衍又興奮又激動，眼睛燦若繁星，“好了，你也接觸互聯網很久了。給自己取個名字吧？”
“姓什麼好呢？要不你跟我姓？”
“……”
“随便！”
旺财滿腦子“以後”、“未來”、“獨立”，根本沒心思和她讨論。
今天分床睡，明天沒床睡；今天取名字，明天是不是就要他離開了？！
畢竟人與人之間要有“邊界感”！
他們又沒有血緣關系，什麼關系都沒有。她憑什麼還留他！
旺财倒進床裡，蒙頭悶聲，“我睡了。”
？怎麼一點前兆都沒有？
方樂衍滿臉問号。果然小孩都有青春期嗎？那他會長青春痘嗎？
這個小區在二環内，雖然設施老舊，但終歸交通便利。
深夜此時，窗外有剛下晚自習的高中生。他們結伴回家，滿滿的活人感。
家長們如願接到孩子，皺紋白發都染着笑意。
方樂衍輕輕關上窗戶，拉上窗簾。
人間煙火氣裡，他聽見她小聲說：“睡個好覺。”
啪嗒，大燈關上了。
小區裡多了兩個黑方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