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就是仙門每月收徒的日子,塗惟靈還沒學會禦劍,傳送陣不太靠譜,爬山清掃台階,順帶看望一下那兩隻吼山石。
這一路上除了想要上山的學子,還有很多歸山弟子,不少人認得她,不少聲音也毫不情面地戳着她。
那人不知是好意提醒還是惡意中傷,問她:“真要和你師父一樣嗎?”
塗惟靈:“能撿不少寶貝呢?”
她隻是埋頭工作。
“草堂都是些見錢眼開的,沒救了。”
塗惟靈:“我清掃台階,還不是為了你們?不然可太容易摔倒了。”
她輕輕把那人往台階下一推,又輕松抓住他的衣領。
抓得他大驚失色。
總是有些狗屁倒竈玩意兒拿狗眼看人。
塗惟靈隻是撿個垃圾。
她一路撿了不少,有下品丹藥,不少辟谷丹,聞起來比林芥給的更香,還有一些法器,這些東西雖然沒一個能用的,不過上面綴有上品靈石,扣下來應很值。
更何況這些都是那些被篩掉了的弟子留下的,她沒花一分錢。
這麼一鼓作氣撿到了吼山石腳下。
吼山石一号:「人,你總算來了。」
吼山石二号:「不錯嘛,入境了。」
塗惟靈藏在兩塊石頭後面,和它們聊起天來。塗惟靈簡單把自己和崔義的事描述給兩塊石頭聽。
吼山石一号:「他竟敢欺你至此。」
吼山石二号:「氣煞老夫!你也太沒用了一點。」
塗惟靈抱拳:“兩位前輩,有沒有更快破境之法。”
她決定給一号取名吼山君,二号就叫他吼山佬。
吼山君:「你去劍元山,那兒有曾經受我點化的小輩,她會助你。」
吼山佬:「這一戰若是輸了,别來見吾。」
它們一邊說着,一邊輕松地将人彈下山去。
吼山佬:「這批沒一個能看的。」
吼山君:「以前可是一年一次。」
塗惟靈正欲與它們告别。
吼山佬:「哎——小輩你先别走,幫老夫把腳底的刺給拔出來。」
“這是你求人的态度?”塗惟靈早就看它不爽了。
吼山佬放不下面子:「是機緣,機緣,可遇不可求。」
塗惟靈仔細查看了,石頭底下并沒有什麼刺,隻有一本無字書簡,本能地把看到的東西全收進儲物袋,問它:“好了沒?”
吼山佬:「行了,走吧。」
說罷還朝塗惟靈噴了口氣。
塗惟靈一臉無語。
三千階上人來人往,多少人曾撿起那書簡,他們在書簡上看不到厲害的修煉心法,便棄之如敝履,塗惟靈卻并未如此,她總覺得師父這麼做,别有深意。
*
天地蒼茫,黃昏已近。
玉屑般的雪粒子,一下一下地往地上砸,不情不願,不容選擇,好似要把人砸暈了方可罷休。
這不是四月?何來的雪?
他眼皮不住地顫,那青白的臉上,多了一抹異色,此戰絕不簡單。
塗惟靈早早站在碧雲天廊的一頭。
她可是等了很久。
兩人提筆,在水瀑上寫完生死令,香線燃起,一觸即發。
周圍陸續多了一些人,他們都是聞訊而來的,崔義此番為的就是當衆羞辱塗惟靈,那日他在涉園下手,是想将塗惟靈打個半死,讓她不戰而敗,可惜沒得逞。
梅影殺陣居然沒能殺了她。
不僅如此,就在這短短幾天内,塗惟靈還破境了,崔義眼下更看不出這人的實力。
他的面色陰沉,眼神陰骜。
四周的飛雪,速度變慢。
他又不是毫無準備,除了梅影殺陣,還有許多殺招沒使兒,崔家秘技也從未在任何人面前展示過。
那空氣中的雪花似乎被一道無形劍氣所掌控,血色梅瓣在空中旋轉飛舞,凝成一道利刃,劈向塗惟靈。
劍乃雙刃短兵,過剛易折,過柔易卷,而他這把,是實打實的稀世名器,劍中上品,劍中猶有劍靈,劍氣所指之處,腥血骷髅飛舞。
塗惟靈閉眼,她手上并無武器,隻有腰間一把保命短刃,心無旁骛,孑然一身。
不知是何緣故,心跳的極快,血液涓涓流得反慢,血液像是燃燒着,炙得很痛。
崔義乘勝,迅速掐訣凝成了梅影殺陣,這次的陣法何之前不同,他祭出精血,腰間的渡鴉玉髓多了幾道裂痕,整個碧雲天廊乃至前來觀戰的人,都被血色陣法籠罩。
“崔義,你瘋了!”
衆人紛紛打開護盾。
塗惟靈嘴上扯出一抹淡笑。
崔義氣憤不已,明明她正處下風,明明她嘴角帶血,明明她已被重傷,可是那眼中隻有淺淡的俯視,怎能連不甘都未曾有過。
十年修煉,他是那溫室之花,棚下草木,區區幾瓣梅花,怎麼壓得住彌天殺機。
“既然簽下生死令,那你——”
“可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