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長!你沒事真是太好了!”盧錫安連忙迎上來,眼裡是毫不掩飾的擔憂。
他是島上的原住民,天性開朗,平時總是笑着說“吃虧是福”之類的寬慰話。可克魯格知道,他家裡人丁單薄,到他這一代隻剩了他一個人。這種日子,哪是“吃虧是福”能概括的?
平時的克魯格一定會毫不留情地怼回去,讓他明白“人吃苦就會一直吃苦”這個現實道理。
但現在,他沉默了。經曆了詭異的蛇群、仿若魔法一般的結界,他多少開始忌諱起這些話。甚至忍不住去想,他老爹以前說的那些,莫不是真的?
“咦?菲利普沒有和你一起嗎?”盧錫安不安地揪着圍裙,手裡還攥着一口沾滿油漬的平底鍋,指節發白。
克魯格沉默幾秒,手不自覺地收緊,緊握住自己不敢離身的消防斧。“沒事,那小子命大得很。”他低聲說道,“甲闆上還有他們的同伴。”
他不确定這句話是在安慰盧錫安,還是在安慰自己。他掃了一眼廚房裡的亞裔客人,暗自決定如果他們不打算去甲闆救人,他就自己去。
王子因為也是亞裔,之前趁機和盧錫安聊了幾句,想套點島嶼情報出來。沒辦法,異國通靈專家這個賽道不足以支持他闖入半決賽,而且他還是個大齡帶娃父親。雖然大家都說他非常勵志,但投票都給了隔壁同樣籌醫藥費的讀心女巫。
現實就是很殘酷的。王子很理解這個道理,所以他一直有在努力開創新的賽道。可惜,仙家們不理解并且隻會讓他幹出當衆朝别家占蔔明星龇牙這種事。
那段動圖已經流傳各大sns,成為了高清表情包。老闆還曾和他開玩笑說要不要走上抽象表情包賽道,幸好馬特的人設滑鐵盧吸引了老闆所有注意。
王子為此還偷偷開小号給馬特投票了。
“啊嘁,該死的,哪個混小子在背後念叨本仙姑,我活剮了他!”
“黃三兒家的就這點脾性,心眼小看不得人家比她強,小子下次先請我,必拔頭籌。”
“柳二郎!盡觸你姑奶奶黴頭,你看看外面那些蛇,你叫一聲,它們應不應你?”
“外域賊子不足為懼!區區小蛇,安敢犯我?”
“呵,你當你是什麼天龍水蛟呢,不過一走蛇耳。”
“黃三姑!”
“哎喲别吵了呀,咱們吵成一團也沒什麼用。王官人要是赢不了這一場,就拿不到錢,沒有錢就沒有祭品給咱們打打牙祭。欸,灰爺兒,您說這一局,怎麼辦才好呢?”
“水火未濟,坎陷在前,離火焚後……兇相畢現啊。”
“啥,啥意思呀?我聽不太懂。”
“大兇之兆,小子快請我,這局看姑奶奶給你赢個漂亮!”
“在這島上,她個黃仙兒根本站不住!請我,把那些外域人都廢了!”
“哎喲,好火熱的氣氛,要不是奴家不善争鬥,也跟着自薦呢。”
“過剛則易折,後生仔,這島上法陣玄妙,請了神上身我們就再幫不了你了,你要多看多想。嬌娘你去吧。”
“奴家去?真的假的?這裡竟有奴家的用武之地?”
當王子再次睜開眼,克魯格和盧錫安已經安分的坐在了角落裡。馬特正在和紮坦娜商議,是否該一起上去甲闆。
“這裡的結界起碼能撐到我們解決外面那個骷髅蛇,難道還需要特意留個人下來嗎?”
“這不一樣,那是一個人的試煉,而非我們的。”紮坦娜突然從虛空中抽出了一張塔羅牌,“你救不了過去,正如你改不了潮汐。”
對塔羅牌沒有任何涉獵的馬特律師隻覺得太陽穴青筋在跳,這位神秘的吉普賽女巫似乎打定主意要留在這裡,對外面的危險甚至人質都視而不見。
“姐姐,别為難人家了,官人一看就是聽不懂你的話。”
王子的身形正以一種詭異的方式不斷閃爍,仿佛像素崩壞的畫面。馬特眉頭皺起,目光掃過克魯格和盧錫安,發現他們正目瞪口呆地盯着王子,顯然已經分不清眼前的是個中年男人,還是一位眉眼含情、風姿綽約的美人。
對通靈者來說,這或許隻是個無效的幻術。
但對普通人而言,這畫面就有點過于超現實了。
“奴家和你上去就是了,不過官人要保護好奴家,”王子的臉上出現了楚楚可憐的神情,“打打殺殺非奴家所願。”
馬特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紮坦娜輕笑一聲,将那張塔羅牌緩緩收回指尖,語氣柔和:“我将為你們加上星辰之祝福。”
王子眨眨眼,率先走向通往甲闆的樓梯。那一瞬間,他的身形再度模糊,宛如在兩個身份之間自由切換。馬特深吸一口氣,無奈跟上。他早該問問王子究竟身上寄居了多少靈,才不會被如此驚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