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迹不敢繼續往下想。
有一個兩歲的孩子就夠讓他難以接受了,如果楚聽寒肚子裡還揣着一個崽,那他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未來的自己可真不是個東西啊……
裴迹萬念俱灰。
所以說現在讓他穿越到七年後是為了及時止損,為自己贖罪嗎?
蒼天啊,他真的還隻是一個剛畢業不久的高中生。
“叮——”電梯到達十三樓。
裴迹垂着頭,腳步沉重地跟着關南往前走。
直到走進楚聽寒的辦公室,他才回過神擡起頭來。
裴迹站在門口擡眸望着離自己隻有五步遠的英俊男人。
那人像是沒聽見聲音,從他進門到現在連眼皮都不曾掀起來過,态度極其冷淡,全當辦公室裡沒有裴迹這個人。
僵持了一會兒,裴迹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顯得有些尴尬。
一時間氣氛有些詭異。
關南眉心一擰,瞧了一眼還在氣定神閑翻紙質文件的楚聽寒,腦袋裡冒出一大串冒号。
怎麼還演上了???
也不知道是誰,昨天一聽裴迹早就離開了,急得都快追出去了,今天又在這兒裝什麼冷淡?
真是莫名其妙……
吐槽歸吐槽,但誰讓他家老闆在圈内的人設是清冷歌神呢。
作為助理,關南隻能順從。
關南咳了一聲,揚聲道:“楚總,裴迹來了。”
可楚總依舊視而不見,慢條斯理地翻閱着面前的一沓文件,許久之後他才把文件合上,一臉淡漠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
關南:“……”
楚總這演技不當演員真是可惜了。
辦公室裡靜得出奇,遲遲不見楚聽寒發話,裴迹如芒在背,緊張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又過了一會兒,楚聽寒終于掀起眼皮冷冷地向他投去目光,細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桌子,語氣平淡道:“找我有事嗎?”
狹長的鳳眸裡看不出一絲情緒,裴迹捏不清他的心情,深思熟慮後說道:“我們兩個之間的事,我們談談吧。”
片刻後,他聽見楚聽寒冷笑了一聲,毫無語調開口:“我們之前不是早就鬧掰了嗎?還有什麼好談的。”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裴迹的眸子裡泛着點光,語氣誠懇,“我改過自新了,我們從頭開始,好好過日子。”
說完,裴迹朝楚聽寒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想看看他是什麼反應。
奈何這人的大半張臉都被電腦屏幕擋住,根本看不清他的全部表情,隻能看見散落在肩頭的發絲。
發絲随着楚聽寒的動作在西裝上掃動,一搖一晃像某種小動物的尾巴,看得裴迹心裡癢癢的。
這個時候裴迹不合時宜地在想——還好沒傍上一個中年謝頂的男老闆。
如果是長成楚聽寒這樣的大款,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好好過日子?”楚聽寒挑了下眉,似是不太信他說的話。
“嗯,”裴迹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我會對你和孩子負責的。”
孩子?
聽到這兩個字,楚聽寒忽然怔了一下,旋即勾了勾唇角,笑意不達眼底:“沒想到你還會對孩子負責。”
這句話在裴迹聽來像是譏諷。
不過,在别人口中他自己确實是一個不負責的渣男,楚聽寒倒也沒說錯。
因此裴迹聽見這句話也不怎麼生氣。
思索片刻,裴迹認真道:“成長環境對小孩子有很大的影響,尤其是一個完整的家庭,現在他才兩歲還沒開始記事,此時開始挽救還來得及。”
這段話發自肺腑,是裴迹這麼多天深思熟慮後的決定。
很小的時候他也希望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隻可惜那個他好不容易盼來的家還是碎了。
因為自己是一個沒有家的小孩,所以裴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也是這樣。
他絕對不會讓自己的孩子重蹈覆轍,他要負起責任給孩子一個家。
而且……
楚聽寒和他談了兩年轟轟烈烈的地下戀,總不能用一句“玩膩了”就把人家甩了。
這種行為令人發指,他實在接受不了。
所以他也要對付出兩年真情的楚聽寒負責,更要對不想當渣男的自己負責。
裴迹不太自然地咳了一聲,走到楚聽寒面前,低頭和他對視:“我們以後能不能好好過日子?”
或許是緊張的緣故,說話時裴迹纖長的睫毛都在微微顫抖。
楚聽寒略微後仰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瞧了他一會兒,随後意味深長地翹了一下唇角:“行啊。”
聽見他同意,裴迹眸光一亮,嘴角不自覺上揚。
下一秒,一股力量帶着他上半身往前傾。
楚聽寒擡手扯了一下他的領帶,笑得有些玩味。
裴迹沒站穩,眼疾手快地把手按在楚聽寒腦袋旁邊的靠背上,這才沒讓自己摔到楚聽寒懷裡。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他臉上,裴迹好不容易維持的冷靜表象瞬間崩塌。
楚聽寒沒太大反應,隻是緩緩直起身向他湊近,唇角一彎,說出來的話像是蠱惑:“那先把證領一下,我們結婚。”
說完楚聽寒眯了眯眼,笑得像得逞的狐狸。
裴迹瞧着他漂亮迷人的眼睛,心跳漏了一拍。
距離太近,溫熱的呼吸交織在一起,氣氛忽然變得有些暧昧。
裴迹受不了楚聽寒直勾勾的眼神,不自然地把目光瞥開,悶悶嗯了一聲。
無人說話的房間更加安靜,幾乎能聽到彼此如擂鼓般的心跳聲。
裴迹手心冒汗,第一次察覺到自己的心跳聲竟然如此清晰。
與心跳聲同時降臨的還有一種……像是上當一樣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