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陽光明媚,日光緩緩挪移不知不覺灑着二人身上,裴迹稍微垂眸就能看見楚聽寒那雙晶瑩剔透如琥珀般的棕色眼眸,眼裡含着點笑意,一瞬間讓裴迹晃了神,等再回神的時候楚聽寒已經快貼到他身上了。
距離近到可怕,一方仰頭或是另一方低頭都能碰到彼此溫軟的唇瓣。
感官思緒全被另一個人占據,裴迹的目光不自覺在他的唇上留戀了一會兒,反應過來自己在幹什麼的時候又觸電般的把目光收回來。
楚聽寒往前靠了靠,莫名其妙從對方的眼裡看出點期待情緒,低下頭努力壓了壓唇角,裝成一本正經的樣子從他的身側滑過,越過他伸手關了水龍頭。
嘩啦啦的水聲終于在這一刻暫停,房間重回甯靜。
這個動作太出乎意料,裴迹明顯愣了一下,不可思議地回頭看了一眼,才明白楚聽寒貼過來好像隻是因為要關水龍頭。
他還以為是要親……
想什麼呢?裴迹趕緊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消滅在心裡。
果然是渣男啊,随随便便就想跟人接吻,人家就隻是單純要關水龍頭而已,都想歪到哪兒去了。
裴迹懊悔不已,絕望又無助地閉了閉眼,深深地懷疑自己可能是有什麼基因突變成渣男基因了,他以前可從來不這樣的。
楚聽寒往後退了幾步,又重新和他拉開距離,語氣平淡地開口:“一直開着水龍頭挺浪費水的。”
裴迹呆滞了一會兒,才遲鈍地嗯了一聲,心裡還在想自己到底為什麼會想歪得這麼離譜,而且現在還是大白天,沒人會在這時候幹那種事吧。
渣男的思維果然與衆非凡,他得想辦法改改,把歪曲的思想掰直了。
即便如此,他臉上還是流露出一點兒類似美夢落空的小情緒,眼眸明顯比剛才灰暗了一點,顯得有幾分失落。
楚聽寒盯着他瞧了一會兒,實在是演不下去了,好不容易繃直的嘴角頃刻間破功。
好在裴迹腦子裡還在想什麼渣男不渣男的事,根本沒注意他臉上細微的變化。
楚聽寒覺得現在的裴迹特别有意思,他仿佛能看見裴迹因為興奮立起來的小耳朵默默耷拉下去,表情還強裝着不在意。
偏巧楚聽寒忽然來了一點興緻,挑了挑眉,明知故問道:“你怎麼看上去不太高興啊?”
裴迹眨了眨眼,面無表情地說了一聲,“沒有不高興。”
“真沒有?”
“沒有。”
裴迹不想再和他糾纏下去,索性換一個話題,思索片刻忽然挑了挑眉笑着說道:“你教我唱歌吧,歌神。”
楚聽寒被他的笑意晃到,怔了一瞬。
裴迹剛才說什麼?他剛才叫自己什麼?歌神?
這個稱呼平時隻有歌迷會喊,也不知道他從哪學的。
楚聽寒被他逗笑了:“誰教你這麼叫的?”還歌神,聽起來和現實社會太不符合了。
裴迹呆滞片刻,表情迷茫又無辜,吞吞吐吐道:“他們不是都這麼叫你嗎?”
某人詭異的從衆心理讓楚聽寒笑得更燦爛了。
裴迹還以為自己犯什麼錯了,皺着眉頭看着他笑,怎麼也沒想出來到底有什麼不對。
歌神楚聽寒,沒問題啊,外面人都這麼喊的啊?以前也沒見他覺得這個稱呼這麼好笑啊,笑得腰都快直不起來了。
裴迹百思不得其解地看着他笑了很久。
楚聽寒笑夠了但嘴角還是翹着的,也不知道想起什麼,意味深長道:“别的夫夫結婚後早改口叫老公了,你叫嗎?”
裴迹愣住了,大腦不知道是第幾次宕機,非常小聲地啊了一下,沒搞懂這兩個問題之前有什麼關系。
話題到底怎麼跑偏到這兒來的?
“嗯?”楚聽寒朝他歪了歪頭,極其有耐心地等着他回答。
緊接着,他眼睜睜看着裴迹垂下眸子,頭也跟着埋低,一抹紅意從他脖頸往上蔓延。
沉默片刻,裴迹才想出答案,擡手握成拳抵在唇邊極其不自然地咳了一聲,無比小聲地開口:“我不習慣。”
這句話是連着咳嗽一起說出來的,聲音又小,語速還快,楚聽寒一個字都沒聽清。
“你剛才說什麼?”這次他是真沒有故意逗對方的意思,單純是想知道答案。
然後他看見裴迹依舊低着頭,胸膛起伏幾下像在做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半晌後他才聽見裴迹像是終于下定決心,把語速放緩,話還有點磕巴:“我說……我……我不習慣。”
初聽見這句話的時候,楚聽寒隻是覺得他純情得可愛,可等那一點點甜意消散後他又覺着好像有哪裡不太對。
失憶會讓一個人的性格變得和從前截然不同嗎?
他記得大學時代的裴迹好像還挺主動的,也沒有現在這麼純情。
此情此景,讓他忽然生出一種調戲良家少男的錯覺。
嘶……
所以裴迹現在的心理年齡應該多大啊?
楚聽寒陷入沉思,從頭開始捋已知的線索。
裴迹醒來的時候根本不知道他們之間的關系,更不知道Lucky的存在,莫名其妙誤以為他倆真有一個物種為人的孩子。
而現在裴迹似乎也不記得有關這間房子的事情,那時候裴迹還是大學生。
如果這樣推算下去,裴迹現在擁有的記憶應該要比大學還早,心理年齡很可能比大學生還要小。
所以他很可能是——高中生?!
楚聽寒大腦白了一瞬,對推算出的結果很是震驚,難以相信自己居然在調戲一個高中生???
剛成年才十八歲的男高中生。
怪不得這麼青澀純情,原來比他整整小了十一歲。
十一歲啊,說是老牛吃嫩草也不足為過了。
以前周英傑還調侃他堂堂楚總沒想到居然會喜歡比自己小四歲的弟弟,現在更過分了,變成小十一歲,如果自己再比他大幾歲,裴迹都能喊自己叔叔了。
楚聽寒眼前一黑,才意識到自己到底幹了什麼堪稱喪盡天良的事,後悔也來不及了。
他一秒回歸正經,也學着尴尬地咳了一聲,絞盡腦汁但愣是一個補救措施也沒想出來,隻能硬着頭皮說道:“我就随口一說,以後會習慣的。”
裴迹還以為他會刨根問底,又或者逼着他改口,他早就做好了做壞的打斷,誰成想楚聽寒居然就這樣輕飄飄地把話題揭過了。裴迹瞬間松了口氣,有種劫後餘生的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