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作為機甲測試堅持到最後的一個,還隻評了A-,你是真的惹到首席了?”
考核排名的通知在三天後準時發送到了每一位軍校生的終端,林衍看着那行綠油油的數字,微微歎了口氣。
“沒事,還有複評。”斯特林安慰道,“紀潭将軍不是一直很喜歡你嗎?到時候他打分就會好起來的。”
“先别提這些了,首都星聯賽又要開始了,你參加嗎?”斯特林突然翻到了終端裡的通知,興奮極了,“我打算參加作戰系的隊伍,申請書都交了。要是赢了,别說分流随便選學院,都可以直接畢業直升軍部了。你也來吧!”
林衍正在進行負荷鍛煉,舉着啞鈴也沒讓他的聲音抖上半分,還是那麼條理清晰:“我得考慮一下。”
首都星聯賽,第一星系所有軍校生最盛大的競技場。每一個賽道的優勝者擁有入伍資格,綜合排名最強的軍校将擁有最頂級的資源和撥款。
林衍想到上一世參加聯賽的結局,意義不明地笑了一聲。
上一世他因為和程淵鬧了别扭,選擇了機械系的冷門小隊,結果雖然帶着隊一路打到了決賽,但卻不知為何,決賽場上機甲失控,差點重傷,休養了好長一段時間。
雖說機械系實戰經驗不足,但這個意外确實古怪。他這一世特地留了個心眼子,跟着哥哥一起去聯賽提前測試了機甲。臨時哥哥被從現場調走,在表演賽上,機甲也不出所料罷工了,被對手直接掀翻在地。要不是自己機靈當場彈出了駕駛艙,恐怕得被變形的機甲壓死在裡面。
上一世他隻覺得是自己的技術問題,現在試探過後得出結論,這大概率不是單純的意外。
“全世界從平民百姓到太空軍人都以戰鬥力為重,機械原理的存在感幾乎為零。”林衍想,“不了解機甲,我上一世的決賽才會被人做手腳。”
林衍擡頭看着勝券在握的斯特林,有心想隐晦地提醒他一下。
“斯特林,你記得三年前的天琴座星系遭遇戰嗎?”
斯特林疑惑而恍惚地點頭:“記得。首席帶的隊,敵方全殲。怎麼了?”
“我對着作戰錄像演練過很多次,我始終不明白,AI推演會被高能粒子炮轟散左翼前鋒,行動失敗,首席卻隻撤回本該追擊的前鋒小隊,換成自己親自上陣,挨了兩炮速度仍然不減,最終大獲全勝。”
“而聯賽的練習機甲,也是軍部同型号實驗性機甲,教科書上都說性能優越,但之前我跟着首席去聯賽現場測試時,它隻挨了一次爆破就嚴重變形。就算駕駛技術相差懸殊,也不會相差如此之大吧?”
斯特林不笑了,就算是實戰課程常年吊車尾的他,也意識到了不對勁,聲音都變低了:“那,是技術差異問題,還是……機甲的問題?”
“誰知道呢?”林衍聳了聳肩,“反正比賽的時候得注意,省得萬一發生意外,駕駛艙扛不住爆炸,跑都來不及跑。”
“……兄弟你等我思考一下,我現在有點亂沒反應過來。”斯特林不是蠢貨,任誰都知道這不是一件小事,“機甲本身物理性能大緻相同的情況下……強度降低隻能是被懂機械原理的人動過了吧?這可是帝國首都星最大型的軍校生聯賽!這種事故都沒人發現,沒人負責的嗎?”
“不知道。”林衍很幹脆的回答,“我提交了報告,但教授們都說,是我看錯了,機甲都一樣。鬼才信。”
“靠,林衍你說清楚點,這種問題得不到解釋很像恐怖片的啊!”
……
“你覺得怎麼樣?”紀潭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用眼神将不遠處和好友勾肩搭背嘀嘀咕咕的林衍、面前的程淵通通掃了一個來回。
“小衍看樣子也能和你一樣,畢業拿到優秀畢業生,再直升進入軍部吧。”
“他不是小時候就對文書工作感興趣嗎?到時候跟在你身後當個小秘書,當個文官也不用受那位大公的監視,活得逍遙自在,還能替你分憂,多好。”
程淵抱着臂,從鼻腔裡冷哼一聲:“好高骛遠。那也得畢了業再說。”
紀潭眼角帶着懷念的笑容:“你還想怎麼為難他?不記得你當年是怎麼恨他爹上課的時候給你淨找罪受的了?”
大齡軍官還嫌火不夠兇猛,添油加醋補充道:“那時候天天讓你加訓,還想撺掇我考核嚴格點給你打低分,就為了不讓你拿了優秀畢業生、去不了軍部給他打工——”
程淵假裝沒聽見,擡腿往指揮中心走了過去,把中老年男子掀出的舊賬手動忽略了個底掉,眼不見心不煩地抛在了腦後。
軍校的一日訓練緊湊極了,好不容易挨到下訓,林衍才找到機會,去指揮中心抓哥哥一起回家。
飛梭啟動,林衍偷摸看了程淵一眼,後者正抱着個人終端,聚精會神地看着時訊新聞。
“哥,我想選太空軍方向。”林衍摸了摸鼻子,“這次聯賽我能跟着你打嗎?你從沒作為導師帶過作戰系的隊,要不要試試?”
程淵:“……我能問為什麼嗎?”為什麼要平白無故增加我的工作量?
林衍把艙門把手一擰,理所應當道:“我想參賽,我想赢。作為一個弱小可憐的軍校學生,找一根最粗的大腿抱不對嗎?”
林衍心裡門清,想當一位根正苗紅的軍部太空軍,一定要抓住下學期的作戰系直升指标。隻要聯賽拿到第一,直升機會還不是手到擒來?
到時候像哥哥一樣,先從副官幹起,将外強中幹的帝國軍部自内部瓦解,也不是一件難事——衆所周知軍部内部派系林立,矛盾甚多。他沒程淵那麼多顧慮,可以放肆地布局。
隻要留下聯盟的火種,也保留卸下帝國鐐铐的先鋒軍就好。
回家的路很短,林衍沒什麼把握說服程淵,急得腦門上冒了細汗,隻好在日常小事上多獻些殷勤,好讓家裡這唯一的“大家長”點頭同意。
“嗯——哥你小心點别被門檻絆了。”
程淵心不在焉地推開林衍伸過來的手,擰開家門轉頭就往樓上走。
怎麼會這樣?程淵一邊邁進樓上書房,一邊百思不得其解:“不是說好的當文官嗎?怎麼要趟軍部的渾水?”
小時候明明那麼柔柔弱弱的,還抱着自己腰說喜歡看書寫字來着,怎麼就轉了性子,想去水深火熱的軍部當帝國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