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賽的日期越來越往前逼近。林衍為自己加的訓練層層加碼,考核成績遠遠甩開第二名一大截,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所有人都用一種見了鬼的眼神瞻仰他經常使用的訓練位置。
“真是作戰系最出名的卷王!”
但林衍很焦慮,他焦慮的是程淵還沒點頭答應他組隊的事。如果組隊不成,他就隻能權衡利弊去機械院的那組,加入了就會被機械院的教授熱情邀請轉系,耽誤效率……總之隻要程淵不開這個口,他的進度就沒法向前推進。
林衍靜靜地坐在駕駛艙内,收緊手指,扶額沉思。
他哥不會就是猜到了這點,才遲遲不願意答應的吧?!
林衍思前想後,還是決定不坐以待斃。畢竟都帶着上一世的經驗和記憶了,遇到困難不迎難而上,這算什麼?
于是他果斷給程淵發通訊:“哥,有空聊聊嗎?”
通訊顯示對方遠在一星系外巡邏,消息未讀。
林衍簡直要抓狂了:“你不來,我親自過去!”
于是卷王幹脆地挂了請假條,開着小機甲往深空中追去。一路上無甚波折,安安穩穩地沖進目的地附近的躍遷點,宰了一隊撞上來的星際海盜。
面對黑壓壓沖上來的海盜隊伍,曾經當過鐵血執政官的林衍冷峻地擡起重炮口:“遇見我算你們倒黴——話說回來這要是算軍功就好了,可以攢攢直接直升麼?”
他盯着自己終端上的定位信号,幽幽地歎了口氣:“不然的話,我這聯盟執政官的官位到底要多久才能恢複啊?”
不知追了多少個躍遷點,林衍發現自己的通訊開始滴滴作響了。他躲開對面海盜崩上來的電磁炮,騰出一隻手點開屏幕。
程淵:“怎麼不在學校?你來這裡幹什麼?”
語氣挺急的,原來他也會生氣啊。
林衍舔舔嘴唇,第一次惹惱程淵的感受太新奇,仿佛在心底種下了一朵不知善惡的花,“哥你也不在學校啊?”
林衍頓了頓,補充道:“我能幫到你,讓我試試好嗎?”
他開始打感情牌:“你不回我消息,我也沒辦法開展關于聯賽的練習。比起一事無成還不如一頭沖進你所在的戰場裡,當一個小兵都好。”
程淵的聲音明顯動搖了,但仍然帶着嚴厲:“你還隻是個軍校生!想死嗎?!”
林衍将機甲裡剛打空的彈藥庫補滿,炮筒瞄準的時候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他就這樣瞄準了海盜小隊的首領——鬼才知道他到底怎麼發現那架機甲的與衆不同的。
他按動扳機,輕聲對通訊頻道的另一端說:“軍校生也是半個軍人——再說了,我已經毫發無損地站到你身邊了,你看見那朵煙花了嗎?送給你。”
話音剛落,蒼白如劍刃的電磁脈沖破空而去,直直地擊中海盜首領的機甲,在黑暗的太空裡爆出一團耀眼熾烈的光芒,驚得黑壓壓的機甲群作鳥獸散。
還真挺像一朵煙花——隻不過是從地獄裡開出來的生命之花。
“既然我隻是個軍校生而已,那我立的軍功都給你,長官大人。”在通訊頻道長久的沉默中,林衍輕輕地呼出一口氣,重新露出一個完美無缺的笑臉,“現在沒有别人幹擾了,長官大人能考慮一下我的入隊申請嗎?”
程淵氣不打一出來,索性撂下一句話便關了通訊:“對接我的指揮艦——先上來再說。”
林衍摸了摸鼻子,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自己的沖動行為正确得難以複加。
先鋒軍隊長的指揮艦大得驚人,宛若一頭巨獸,被訓練有素的機甲群團團圍住。怪不得大家都說,先鋒部隊猶如一個鋼鐵堡壘,無堅不摧。
此刻的林衍第一次進入這座鋼鐵堡壘的内部,正在好奇地打量着裡面的陳設。
程淵披着黑沉如鐵的軍裝外套,臉上一絲多餘的表情都沒有。林衍擡頭看去,他哥哥宛若換了一個人,冰冷斯文的面孔透着一股冷峻殘忍的意味。讓他不由得想到上一世的那張臉。
程淵轉過頭,黑漆漆的眸子一瞬不瞬,沉靜地盯着林衍。
沉默片刻,程淵最終還是沒舍得對他發脾氣,無奈地歎了口氣:“真拿你沒辦法。把你身上這身校服給我換了,換成沒軍銜的作戰服,直到着陸前,都不要離開我身邊。”
林衍接過那套衣服,“要我僞裝成您的副官嗎,長官?”
程淵将他上下掃了一遍,指指衣服口袋:“全息投影設備在裡面了,最好用上。雖然隻是不緊急的巡邏任務,沒人敢來查指揮艦裡的人,但也要以防萬一。”
林衍若有所思:“怪不得我都沒見到諾瑪小姐的機甲形态,有點遺憾。她在哪裡?”
程淵用眼神示意了控制台上那顆旋轉着的機甲核:“這艘艦上人不多,除了先鋒軍各部的副隊有權限上來,就隻有諾瑪一個常年駐守在這裡的了。當然,諾瑪不是人,這艘艦也不是她的本體。”
就像是為了響應程淵的解釋一般,指揮艙裡響起溫柔的人工智能音:“是的。我的本體昆古尼斯号作為本艦的一小部分,一般停留在底部艙室裡,隻有遇到等級較高的任務時才出動。”
“林衍先生,先前的戰鬥十分精彩,很令我感到意外。”
林衍搖頭晃腦地接受了來自戰術人工智能的誇贊,正期待地望向自家哥哥,想在他臉上看到點同樣以表揚為主的态度,但沒想到程淵從善如流地轉了身,專心緻志地盯着控制屏幕,看起了目前來說很無關緊要的戰報。
程淵他在學校一直都很受歡迎——畢竟是又帥又冷酷、履曆完美到鑲金邊的年輕上将,很多人在學校遇見他,都隻會瞬間立正,期期艾艾地敬一個标準的禮,不敢看他随後掃過來的眼神,随即僵硬地保持這個姿勢,目送他走出二裡地。
林衍想起他哥在家随意的樣子,再看看現在這個冷淡倨傲的先鋒軍領袖,心裡居然有點緊張,場面居然有點尴尬地沉默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