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用。”宋病生非要跟他對着幹,“我們之間沒必要惺惺作态,有點反胃。”
可南應無充耳不聞,還是給他倒了一杯白開水,遞到他的前面。
宋病生擡眼看向他,他不伸手接,南應無就一直保持着這樣的動作。他們之間足足對峙了一分多鐘,宋病生才煩躁地接過那杯水,然後放在了茶幾上。
他看着南應無在自己的斜對面坐下,一時間整棟房子又蔓延起那種陰冷的感覺,宋病生将手攥起拳頭,又慢慢地松開。過了幾分鐘,他覺得自己這樣有點矯情,便幹脆地望向南應無,說:“你知道我找你是為了什麼。”
南應無說:“嗯。”
宋病生嗤笑着說:“你不失望麼?我就是這樣的人,隻要你給我一點蠅頭小利,我就又能對你好言好語,搔首弄姿。”
他這話裡藏不住的對自己的貶低,南應無看向他,說:“我為什麼要失望?”
“别說笑了,從古至今,有地位有錢财有權勢的人,都愛幹同一件事情。”宋病生說,“那就是逼妓從良,逼良為娼。這話雖然在這裡不大妥當,但意思卻還是那個意思。你想看我對你欲拒還迎,想看我為你提出的條件輾轉反側,痛苦地糾結與掙紮,因為那樣會讓你有征服的快感。”
他說完,竟然輕輕地笑起來,“可惜,我不會這樣。不管你圖什麼,既然你要給,那我就有膽拿。哪怕是下地獄,我也會拉你一并下水。”
可這話說出口來,南應無卻走近他身邊。南應無個子很高,宋病生偷偷用眼睛量過,大概有一米八八,整個人籠罩過來的時候,無端地給宋病生一股惱人的壓迫感。
宋病生的手緊緊地抓住沙發的邊緣,下意識地擡起頭,喉結輕輕地滾動。
南應無把他的動作盡收眼底,他仔仔細細地把宋病生從頭到腳看了一遍,看的對方如坐針氈、快要忍不住開口的時候,忽然說:“你真的有那個膽子嗎?”
宋病生忽然惱了,他想自己為什麼要怕?南應無與他都不過是肉體凡胎,隻是站在自己面前盯着自己詢問而已,他怕什麼?
他和南應無四目相對,嘴角扯出一個涼薄的笑。
“你說你不喜歡我,可你想征服我。可見我這張臉還有點作用。”宋病生将他的臉湊近南應無的臉,他們之間鼻息交纏,幾乎像是愛人之間的旖旎,“你要玩,我陪你玩。”
南應無盯着他的嘴唇,忽然就想把它給封住。
可宋病生卻在那一瞬間推開了他。
南應無靜靜地看着他。
“不接吻。”宋病生說,“做别的都行。”
南應無沒說話,他看了宋病生一會兒,随即便轉過身,往别墅二樓走去。宋病生看着他的背影,原以為對方是不想再理會自己,可不消多時,就又見他從二樓走下來,手裡還拿了一個文件袋。
南應無将它遞了過來。
“這什麼?”宋病生接過,說。
“給你找的老師的簡曆。”南應無說,“還有,之後訓練你不用去跟别人一起,這裡樓上有一間畫室,你呆在這裡就可以。”
宋病生仔仔細細地把文件袋裡的東西看完,看到那老師的履曆之後,就知道南應無對他這件事上了心。
他把東西小心翼翼地放回去,總算是誠心實意地對南應無說:“謝謝。”
南應無靜了靜,沒接過宋病生遞回來的文件袋,而是直接轉過身,往廚房裡走去。宋病生從沙發上站起來,探着頭想看他去做什麼。
卻見他從冰箱裡拿出了肉和菜,放在砧闆上,竟然是要親自動手做飯。
宋病生有些驚訝,他原以為南應無就是那種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少爺,沒曾想居然懂得做飯,但轉念一想,對方本來也有很多地方與那些纨绔子弟不大一樣,會做飯似乎也沒有什麼好稀奇。
他就這樣安靜地站在原地,看着他洗菜、切菜、下鍋、炒菜、裝盤。然後将飯菜端出來,看向自己。
宋病生洗了手走過去,将椅子往後一拉,坐了下去。
他看着桌子上的菜,竟然覺得賣相還不錯,但轉念一想,南家的飯每次都是清清淡淡,不禁也開始懷疑起南應無的做飯風格來。
他看了一眼南應無,然後試驗地拿起筷子先夾了一塊牛肉放進嘴裡。
竟然還挺好吃。
宋病生不信邪地又夾了一筷子旁邊的青菜,也還是很如他的意。
他不由得問道:“你平常不是都少油少鹽少辣少甜麼?”
南應無頭也不擡,說:“那是他們喜歡。對我而言都一個樣。”
“哦。”
宋病生覺得這倒也很像南應無的性子,畢竟這人從外表和性格上看,就是一副淡漠又疏離的模樣,大概除卻骨子裡那點惡劣與征服欲,對别的什麼都不會感興趣。
他沒再說話,南應無也沒有。這還是他們自認識以來,兩個人安安靜靜地對坐着吃飯,整間屋子裡隻有碗筷碰撞的聲響。
直到這頓飯結束,宋病生看着南應無将桌上的一切收拾妥當之後,他才後知後覺意識到。
對方是專程為他做了這些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