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的春節聯歡晚會上,念滿公司的貝殼工藝品作為"華國制造"代表亮相。當電視鏡頭掃過觀衆席時,小貝殼指着屏幕尖叫:"幹娘!"畫面裡,林小滿正偷偷把剝好的橘子塞進蘇念晴手心。
春暖花開時,蘇念晴在舊書攤發現本《海洋生物圖譜》。扉頁上的借閱卡顯示,這本書曾在1978年被水産學院圖書館收回。她撫摸着泛黃的紙頁,突然明白命運早已埋下伏筆——那個落雨的清晨,當她從沙灘上醒來時,潮汐就将她推向命定的港灣。
清明回鄉掃墓,林小滿在父親墳前放了束白菊。墓碑新刻的"愛國漁民林大川"幾個字在雨中閃着微光。她跪在濕漉漉的草地上,輕聲說:"阿爸,我過得很好...有人疼我..."
返程的火車穿過金黃的油菜花田,林小滿靠着蘇念晴肩膀睡得香甜。車窗倒影裡,她們無名指上的貝殼戒指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列車廣播正播放着新聞:"□□批準設立沿海經濟開放區..."
五月的深城已是盛夏。站在國貿大廈49層的辦公室裡,林小滿望着玻璃幕牆外的海灣:"還記得咱們第一次趕海嗎?"蘇念晴從背後環住她,掌心覆在她手背:"現在整片海都是我們的。"
夕陽西沉時,萬千燈火漸次點亮。在這個奔騰的年代,她們的故事終将成為時代浪潮裡最溫柔的注腳。而潮聲依舊,細語永恒。
1987年的春風帶着鹹澀的海味吹進深城新家的陽台時,林小滿正踮着腳往落地窗上貼剪紙。紅色的"囍"字在她指尖微微顫動,陽光透過窗紗在木地闆上投下細碎的光斑。蘇念晴端着剛出鍋的餃子從廚房出來,面粉還沾在臉頰:"貼歪了。"
"要你管!"林小滿兇巴巴地瞪眼,耳根卻悄悄紅了。她跳下小闆凳時碰倒了茶幾上的請柬,燙金字體在晨光中閃爍——"念滿實業成立五周年慶典暨新廠奠基儀式"。
電話鈴聲突然響起。林小滿抄起聽筒,小貝殼清脆的聲音炸開來:"幹娘!我們到火車站啦!"背景音裡混雜着漁村婦女們熟悉的鄉音,還有秀荷叮囑"别亂跑"的輕斥。
慶典現場設在新建的海濱酒店。林小滿穿着定做的白色西裝裙,在簽到台前緊張地搓手指。蘇念晴悄悄握住她的手,發現掌心全是汗。"怕啥,"她湊到少女耳邊,"你現在可是著名鄉鎮企業家。"林小滿剛要反駁,突然瞪大眼睛——白發教授攙着位銀發老太太走進來,翡翠镯子在腕間叮當作響。
"陳...陳奶奶?"林小滿的聲音輕得像片羽毛。老太太顫巍巍地握住她的手,潮汕口音的普通話混着哽咽:"好孩子...你阿爸看到一定歡喜..."
剪彩時,小貝殼捧着綢帶站在她們中間。小姑娘今天特意梳了兩條小辮,系着林小滿去年從港城帶回來的貝殼發繩。當剪刀落下時,她突然仰頭問:"幹娘,你們是不是要像電視裡那樣親嘴呀?"全場哄笑聲中,林小滿紅着臉把小姑娘塞進秀荷懷裡。
午宴後,華僑陳先生神秘地遞來兩個信封。"荷蘭的商務簽證,"他金絲眼鏡後的目光溫和,"順便...阿姆斯特丹有全世界最美的結婚禮堂。"
六月的海風帶着栀子花香。臨行前夜,林小滿翻箱倒櫃找出個鐵皮盒,裡面整齊碼着這些年的車票船票——從趙家屯到縣城,從省城到深城,最後是兩張飛往歐洲的機票。最底下壓着張泛黃的照片:1978年的灘塗上,兩個渾身濕透的姑娘茫然對視。
"真醜。"林小滿吸着鼻子評價,手指卻小心翼翼撫過照片邊緣。蘇念晴從背後環住她,下巴擱在她肩頭:"明天開始,我們就能光明正大牽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