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女和遊夫都是平民,有的家庭可能會為了生存賣掉幾個孩子,可不是所有家庭都會如此。
吉原會不定期出去搜羅長的好看的小孩子,通過誘哄将他們騙走。沒有賣身錢,因為她/他們的父母也許終其一生都不知道,自己疼愛的孩子被拐進了吉原。
他們苦苦的尋找着,卻怎麼都不敢找到貴族的頭上。
畢竟敢找過去的人都死了。
苦藤被兩名遊女伺候着,一人捏肩一人倒流。
還給早櫻花見也叫了遊夫。他倒是大方,叫了三個。
早櫻花見看着這幾個年歲還沒有一華大的孩子,垂了垂眼睑,淡聲道“無需侍候,去在一旁歇息吧。”
“是。”
苦藤挑眉,他調侃道“怎麼?家裡那位管的嚴?”
早櫻花見搖頭。
“哈哈哈哈這生意人嘛,哪個不出來尋歡作樂,你現在好歹是火之國數一數二的商人,怎麼還怕老公呢?”
早櫻花見笑着搖頭,她看着苦藤,就像是看着一個不懂事的孩子“我隻是比尋常人更懂得何為德行。”
這一句便将苦藤的笑容打落,可未等苦藤反擊,早櫻花見就擡了擡手,身後的侍從将手中提着的箱子放在他們中間。
箱子一打開,金光反射着燭光,霎那間整個房間幾乎都亮了起來。
周圍的人都驚訝的捂住了嘴,這……一箱黃金?
早櫻花見面色不變,語氣柔和“我這人不喜反複的談判,現在輪到你了,苦藤,拿出你的誠意吧。”
苦藤有什麼誠意?不過一個真真假假的商線罷了。
商線很好,但這條線目前沒人敢走,他們甯願繞路耗費大量人力物力,也走不了那條路。
“你最近可聽聞鬼之國之事?”
“嗯,有所耳聞。”
“這條商線橫穿鬼之國,但鬼之國目前不許進出。”苦藤往後一靠“你有什麼辦法能穿過鬼之國。”
“沒有。”
“………”
“你們不也正是因為沒有才決定賣掉這條線麼。”
苦藤臉色并不好看,是。這條商線是可以進購海外茶葉的一條,原本可以橫穿鬼之國,那條商線上的小國大多注重輕工業,一路可以帶回不少東西。
可如今鬼之國封國,他們就隻能舍棄這條線去選擇别的路線,這也就意味着人力物力會大量增長。
茶葉本就是暴利行業,他們幾個已經因為利益分配不均吵過不止一次了。
鬼之國的事無法解決,這個問題隻會越來越嚴重。
在苦藤思索之際,隻聽砰的一聲,他再看過去,箱子已經合上了。
早櫻花見的指尖輕輕落在箱子上,笑着看向他“看來你覺得一條已經廢掉的商線買虧了,想必你是想等着鬼之國開國,那今天的談話就到此為止吧。”
說着,她站起來,侍從拎起箱子沉默的跟在她身後。
“那我便先告辭了。”
“等等!!”
苦藤下意識的喊出這一句,怎麼回事?他們的人竟然還沒到?!
………
對,這個女人上來就進入正題減少了很多時間,他們的人想必還在路上!
該死,今天必須把這女人留下來!!!他好不容易才用正當理由約出她,必須在他們之前……!
早櫻花見停下來,偏頭看着苦藤,好似在詢問他還有什麼事。
苦藤歎口氣“……今日跟你約在此,其實還有一件私事。”
他看向早櫻花見,深吸口氣“我的妹妹,請你幫我救救她!”
他跪下來,頭緊緊貼着手背,從早櫻花見的角度俯瞰下來,他整個人都在抖。
“……我知道你和那位大人有交情,求求你,救救我的妹妹!”
早櫻花見垂眸看着他,時間在這間房中好似靜止了,沒有回複的聲音讓苦藤脊背發涼,心越來越沉。
在這個時候早櫻開口了“她在吉原?”
苦藤立刻說“對!她叫莉香,如今是吉原的花魁之一!”他握緊了雙手“她是被人拐走的,被那些貴族…我找了她很多年,直到去年才發現…”他的拳頭越握越緊,好似恨透了那些貴族“……我雖是火之國數一數二的商人,但終究是為貴族辦事,他們一直在監視着我…我沒辦法救她,求您,隻要可以救她,我可以付出一切!”
早櫻花見就這樣俯視着他,冷漠的如同神女俯瞰人間。
她在分析,這個人類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
與此同時,鈴緊趕慢趕,終于在夜幕之際踩着木屐走進了這所銷金窟溫柔鄉,迎着各種各樣的目光,她長長的吸了一口氣,擡袖遮住上揚的嘴角。
啊…這個沉重的味道,真的太醜惡了~
吉原并沒有太多不長眼的人,又或者說正是因為這裡是吉原,所以長眼的人太多了。
敢大搖大擺出現在這裡,衣着光鮮,且長了一張明豔的臉。
種種因素加起來使得衆人紛紛對這位高挑的美人敬而遠之。
這人不會是好惹的,都是來找樂子的,可不想憑白惹得一身腥。
莉香坐在半敞開的窗前,她梳着精緻的發髻,華麗的衣裳披在她的身上,檐下的燈籠光落在她的身上,随着衣裳的絲線反射,好似月華流動。
她就像是一個被安放在櫥窗中的精緻娃娃,路過的每個人都會仰頭驚歎她的美貌,眼底流露出渴望又陰郁的欲望。
莉香望着漆黑的天空,那一輪月挂在天上,甯靜高潔。
沒有人會去觊觎月亮,可他們會踐踏被稱為‘吉原月姬’的她。
他們将她奉為月亮上下來的輝夜姬,想借此給予吉原那些賣身的孩子們一個精神支柱。
可她這根精神支柱已經連自己都快撐不住了,她死了,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月姬……
貴族就是這樣的,上層就是這樣不拿人當人的。
“啊啦,發現一枚小月亮~”
莉香被這黏糊糊的聲調喚回神智,她輕垂眼睑看向下方的人,一舉一動皆顯端莊。
讓莉香驚訝的是,那是個非常美麗的女人,美麗到讓人直覺覺得她就是有毒的,好似山巅上見血封喉的劇毒花朵。
她穿着一身鮮紅牡丹的衣袍,笑聲好似餘音繞梁,就連聲音都好似喉嚨裡藏着蜜一般,聽起來都是甜的。
“趕路時聽人談論起火之國的吉原有一輪月亮,純潔美麗,宛如話本中月亮上落下的輝夜姬,我想見識下,所以來了。”
鈴歪歪頭,視線落在被囚于方寸之地的小月亮,唇齒含笑
“可怎麼回事呢?這輪小月亮委屈的快要哭出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