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思遠也不知道從哪找來的紙和筆,一溜煙跑回來,趴在桌子上嘴裡一邊念叨一邊寫下了一連串的字符,一筆一劃快要穿透桌面蹦炸而出。
總算是寫完了,他有點尴尬地檢查了不忍直視的筆迹,傻笑着說:
“可能有點難看……我回去再練,不過應該能看懂?”
修明盯着紙上的墨迹思索了一會兒,正要張口唱出來就被他猛然攔斷——
“等一下!”懷思遠眨了眨眼,略帶一點任性地懇請,“能不能讓我……錄個音?”
雖然是很正常的想法,但要是直播一定會有觀衆發送“好變态哦~”的留言吧。
短暫的停頓也讓懷思遠意識到這一點,忽然磕巴而且不知不覺就從脖頸連耳廓泛紅。
“可以,我也需要多熟悉一下再錄。”修明不覺得有什麼不行,但這首歌是第一次唱,總要先把數據存進意識裡模拟一遍,于是又戴上耳機對着歌詞練習着無聲的默唱。
他也不想懷思遠因為自己誕生出難吃的情緒。
這是要認真唱麼?還以為他隻會大概哼一遍,沒想到竟然這麼重視,真的把這首歌當作要表演一樣認真練唱……懷思遠盡力控制住呼吸不會打擾到修明,眼睛也不敢眨。
感動到好想連夜再寫一百首送給他,随便唱!
其實在拖時間啦。
要是聽一遍就唱,有些過于超出常識,畢竟這是一首從來沒發表過的歌。
修明在腦海中嘗試了很多種聲線,揣摩每一句的氣息和表達方式,預演了很多錄制或者現場的情境該怎麼唱,即使目前什麼設備都沒有隻能清唱。
“準備好了,開始錄麼?”他對懷思遠點了點頭。
“好……”懷思遠按下了錄制鍵,然後就一動不動。
陰雨連綿的透明籠罩,靜止或者滑落的水滴,折射千變萬化的炫彩。
漫長的階梯隐沒在黑暗裡,隻有盡頭依稀可見的光源,引導着踏上每一級台階。
低沉的絮語仿佛在自問自答。
非常明顯,這一段用懷思遠的聲音唱本來就很貼合,但修明的感覺更像以旁觀的視角叙述一個人的内心獨白,安靜地陪伴着故事情節的發展。
修明特意用觸角隔絕了兩個人所處的空間,經過的同學并不會注意到他們的聲音。
已經唱完了,錄制終止的按鍵還沒有點,懷思遠卻呆滞地愣在原地毫無反應。
“怎麼了?”修明在開口說話前,好心地替他按下了停止鍵。
“我……真是太沒用了。”懷思遠懊惱地歎了口氣,“如果能早點遇到你就好了,哎……”他的大腦猛地竄出一個念頭——明天就要宣布第三次演出的結果了,被淘汰離開節目,就會回到以前的公司,一輩子寫着那些隻是運氣好空有虛名的“暢銷”歌。
除非他也能闖進出道的名單,和修明成為隊友。
有了同一個組合成員的身份一起工作生活,豈不是非常容易把靈感立刻變成作品?
而且他還沒有寫過團體歌曲呢,真想試一試!
翻天覆地的想法在腦海裡掀起一陣驚濤駭浪,懷思遠的眼神逐漸充滿對未來的希冀。
修明雖然不能探測到具體的思維内容,但還是可以感知到他身上異常充沛的能量。
“啊,抱歉,你還得錄點别的素材吧。”懷思遠剛把錄好的音頻備份完,瞥到了放在旁邊的攝像機,又變得慌張,“放心,就算我被淘……嗯,這首歌一定會做出來的!我會争取請你再到錄音棚正式錄制一版,寫上我們的名字……”
内存卡裡分量已經有很多了,他單手揣兜,嘴裡含糊不清絮叨着越走越遠。
“我好想你們啊……嗚……”
“什麼時候回去?不要哇,當然是進決賽呀!”
“别擔心,島上什麼都有,這裡的飯超好吃的~”
又到了一月一度的連線時間,練習生們有了和島外親友說話的機會。
宿舍上下,修明一路經過,見到了許多紅着眼眶隐忍不語或者神采飛揚語速飛快,又或是鼻涕眼淚止不住的場景,可是他沒有能連線的人……
連上了也是外星生物,暴露身份可不好。
“修明,你沒有手機麼?”
其實在第一個月的連線時間,導演組在收通訊設備時就發現了這個問題
他忘了提前準備好捏一個手機放在行李箱裡,又不能當着鏡頭的面“變”出來。
隻好說自己出門走得急忘了帶,到了島上才發現。
剛上來節目組還以為修明把東西藏起來了,得知是真的連衣服都是隻穿發的就心疼地買了個新的給他,還教了他怎麼使用和添加親友的聯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