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台發電機的破譯即将到尾聲,隻需要再多按十幾下鍵盤就可以完全破譯。
在飛快接近、愈發清晰的腳步聲中盲女咬了咬牙,選擇了繼續破譯。
隻要再有幾秒……
沒有盲杖敲擊地面的聲波,她周遭的視野一片漆黑,隻能隐約聽出來人的腳步聲有些熟悉,可以确定是一起參與遊戲的求生者而不是監管者。
盲女沒有心思分析那是誰的腳步聲,她專注地将注意力集中在指尖,力求能夠破譯的快一些,再快一些。
所以在精神集中到了一個高峰時她也自然沒有注意到,除了那逼近的腳步聲外,還伴随着風吹過衣衫的獵獵聲響,和陡然響起的鞭子揮舞聲。
幾秒後盲女微微顫抖的指尖擡起,臉上不由自主的揚起了笑容,雖然沒有聲波的傳遞她現在看不清鍵盤的具體模樣,但也低下了頭緊緊盯着。
她有預感,隻消再按一下,這台發電機就會被破譯。
“海倫娜!”
突然有人在不遠處呼喚着她的名字,聽聲音很明顯是牛仔阿尤索先生。
盲女聽到聲音愣了一下,隻聽一道破風聲響起,有細軟的鞭子勾住了她的腰,聽起來是極重的力道卻沒有半點疼痛。
接着一瞬的天旋地轉,有風刮過她的臉龐,眼鏡搖搖欲墜,盲女連忙擡起手扶住了眼鏡,另一隻手下意識要抓放在發電機旁的盲杖,但是撲了個空,隻抓到了一團空氣。
待塵埃落定時盲女晃了晃腦袋感覺有些暈眩,她眼前的視野仍舊一片漆黑,而且似乎有哪裡不對。
盲女感覺整個人都在懸空,似乎還在被什麼帶着一颠一颠的奔跑着,腰間似乎被箍住扛了起來,才沒有掉到地上。
面前似乎有衣衫被風吹響的聲音,帶着撲面的涼意,鼻間似乎還有若有若無的血腥氣缭繞,讓人心裡有些不安。
盲杖沒在手中,無法直接确定把自己抗起來的究竟是什麼,更看不到周圍有什麼。她心裡沒底,隻能小心翼翼地用戳了戳能碰到的地方。
明顯的衣料質感還有衣料下的肌肉和骨骼讓盲女遲疑了一下,聯系剛才的呼喚她有些猶豫地問道“阿尤索先生?”
這話一出口,就聽到牛仔不似之前在莊園時中氣十足的聲音在她後方響起,聽起來有幾分虛弱“是我海倫娜,我在扛着你躲避監管者的追擊,我會保護好你的!”
“……”她是被扛着,所以才會感覺這麼奇怪嗎?
監管者的追擊?盲女擡起頭,自己被扛起來聽牛仔的聲音在身後,所以應該就是腳在前,頭在後的抗在肩上。
雖然沒有盲杖在手,連周圍一米的輪廓都看不見,但她可以想象到——那個紅色輪廓的人影就在她的前方,說不定正在看着她,走動間身姿優雅曼妙。
這麼想象之下盲女突然覺得被抗在肩上有些狼狽,對方的身影是她自幼以來看到的唯一色彩,所以就算知道是危險的監管者,盲女仍舊對現在看不見的監管者有些善意。
她就這麼看着聽到聲響的方向,抿唇露出一個帶着幾分羞窘的笑容。
在盲女看不到、牛仔無法回頭看的地方,監管者一身和服,正舉起拿着扇子的手追着他們,似乎随時準備攻擊。
看到盲女帶着善意的笑容,監管者愣了一下,仍舊緊追不舍。
笑過以後盲女正了正神色“阿尤索先生,請放我回到之前的地方。”
“放下來你會被殺的,”牛仔背着盲女翻過了一處窗戶缺口,左肩處用力時被戳的傷口帶來難言的疼痛,讓牛仔的動作頓了一下,但他仍舊沒有放下盲女。
“我會保護你的”,他說。
盲女不知道牛仔的狀況,她深吸了一口氣,“我的盲杖在那裡,沒有它我什麼都看不到,我需要它。”
知道牛仔正在躲避監管者的追擊,盲女沒有大聲吵嚷,而是緩聲道“那台發電機隻需要一下就能完全破譯。”
本來順着窗戶缺口一躍沖進了對面廢墟,正貼着牆向左跑的牛仔想了想,如果他一會不幸被監管者小姐打中,保護海倫娜毫發無傷是可以做到的,但是到時候海倫娜沒有盲杖寸步難行,注定還會被抓……
牛仔腳下一轉,跑出牆壁盡頭的缺口,左監管者還沒有靠近時手用力拍下了放在缺口處的木闆,向着剛才翻過的窗戶缺口跑去。
木闆擦着監管者的衣袖落下,完全沒有傷到她半分。
監管者沒有用扇子拍碎木闆,而是微微擡起頭,看着背對着她的牛仔和牛仔肩上沒有擡頭的盲女,輕笑了一聲。
似乎是破空之聲,也似乎是一聲琴弦輕撥的奏鳴後,正在翻窗的牛仔感受到了一陣令人汗毛直豎的危險,他沒有猶豫,肩一抖将盲女向窗戶缺口對面的發電機扔了過去。
和毫無準備的盲女撞到發電機的“哎呦”聲同時響起的是牛仔的慘叫,盲女驚住了“……阿尤索先生?”
沒有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