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皺了皺眉,看來要想自由活動的話,還是應該首先點亮書桌上的燭台吧。
似乎是窺視了他的内心,隻聽‘啪嗒’的輕響,豆大的火種攸地出現在燭芯上,又悠悠地變大,最終成了一簇明黃色的火苗,安靜地點亮了書桌周遭一小塊的天地。
“……”艾伯對此習以為常,要是每一個詭異的點都見一次怕一次,早晚會精神崩潰,根本沒法在這個莊園住這麼久。
他垂眸淡定地穿上睡前踢在角落的拖鞋,在萬籁寂靜的當下拿起了燭台。
燭火猛地晃了晃,映襯得他浮現在牆上的影子也張牙舞爪起來,乍一看像是什麼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物。
反正無論這麼都睡不着了,不如出去逛逛吧。
黎明前的涼意讓艾伯顫了顫,原本邁出的步伐又收了回來,轉身從衣櫃裡摸出一件外套批在身上,才抱起已經走到床邊的迷你傑克打開了大門。
“嘎吱——”
門開的聲響在一片死寂的走廊中格外刺耳,仿佛整個莊園隻剩下艾伯一個活着的人一般。
比起房間内,走廊更顯陰冷,幽幽的燭光隻能照亮近處的區域,其餘的地方都是仿佛無盡的黑暗,令人望而生畏。
這是和白天完全不同的景象,塞廖爾舉着燭台慢慢走向主屋的方向,黑暗吞噬了他走過的道路,沿途牆上的油畫和裝飾比起白天更添一層詭異。
艾伯抱緊了迷你傑克,微微屏住呼吸,披風在昏黃的燭光下劃起森冷的弧度。
直到手放在了二樓主屋冰冷的門把手上,艾伯才悄悄松了一口氣,抹了把冷汗。
說實話,在走到一半的時候他就後悔了,現在的莊園就像是在白天肉眼可見的假象與夜晚無法探知的真實交替間流露出的隐約窺見的真容……詭異的讓人膽寒。
進入幻象空間時夜莺女士仍舊站在那裡,因為腰部以下被禁锢,隻有上半身能夠活動,此時仿佛沒有脊柱一般柔軟地弓起,垂下的發鬓遮擋了夜莺女士的神情,看起來就像是沒有了氣息一般。
艾伯瞪大了眼睛,手下意識一顫,握着的燭台晃了晃,幻象大廳中的這點火光分外明亮,他顫抖的輕聲帶着細微的聲波擴散在怪誕昏暗的幻象大廳之中:“……夜莺女士?”
弓起的身體動了動,明明是有些令人害怕的場面,卻讓艾伯稍稍松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夜莺女士沒死……。
“……合格的紳士是不會選擇打擾淑女修養精神的安眠的。”隻見夜莺女士緩緩直起身體,優雅地打了個哈欠,比白天更暗啞的嗓音帶着更加自然、魅惑人心的意味,繞是已經習慣她無時無刻魅惑的艾伯此時也被她骨子裡散發出來的、更加頹靡的惑人感惹的别過了臉,有一瞬臉色泛起可疑的潮紅。
被抱在懷裡的迷你傑克擡頭看了艾伯一眼,撇向夜莺女士的目光帶着清晰的不善。
緩緩舒展伸了個懶腰,夜莺女士玲珑性感的身體曲線令人血脈偾張,透過夜色瞄見艾伯通紅的臉,突然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地事情一般,發出一聲惑人的輕笑。
“本來我是打算把你丢出去的,親愛的小艾伯。”略顯沙啞的嗓音中蘊含着讓人脊背發涼的寒意,艾伯抱着迷你傑克的手微微一顫。
“不過,”能察覺到鳥嘴面具後猶如實質的視線掃過艾伯面帶緊張的神情,夜莺女士又揚起了聲調,“我很喜歡你剛才的反應,再加上我昨天收藏了一份甘甜的回憶,現在心情很好。”
白皙修長的手指輕輕撫平了手臂上長出的、此時微亂的翎羽,夜莺女士笑着問道:“所以這麼早來找我,你想問什麼?”
“夜莺女士,我想要了解傑克以及過去自己的經曆。”艾伯深吸了一口氣,幹脆将自己現在最想知道的全都說了出來,“以及傑克以前是不是求生者。”
不知道是不是艾伯精神太過緊繃産生的錯覺,他總覺得随着他的要求,夜莺女士的動作頓住,整個人沉默了幾秒,才又恢複了平日妖冶詭秘的模樣:“哦呀哦呀——這可真是足夠貪心的要求。”
面對艾伯充滿渴望的目光,夜莺女士緩慢而又堅定地搖了搖頭。
“再怎麼看我都是無可奉告,小艾伯,我向來不會去觸碰那些危險的底線,無論是為了誰。”
夜莺女士堅決的态度讓艾伯有些失望,但他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了夜莺女士拒絕的理由:“底線?”
“以後你就會明白了,”夜莺女士仍舊沒有回答他,隻是輕描淡寫應付了一句後就轉移話題調笑着,“小艾伯你就這麼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以前是怎麼和傑克談戀愛的?”
“……”話是這麼說沒錯。
艾伯點了點頭,垂眸時正對上懷裡迷你傑克緊盯上來的目光,看着玩偶的大眼睛,艾伯不知怎麼突然有點不自在起來。
似是看不過去這一人一迷你随從在她眼裡格外深情的對視,夜莺女士輕咳了一聲,喚回了艾伯的注意力。
“小艾伯,你想知道的一切都可以用一個方法解決,不過我無法提供幫助。”
夜莺女士的笑容巧笑倩兮,暧昧磨人的沙啞嗓音不僅沒有誘惑到艾伯,反而讓他不由抖了抖,眼神染上幾分淺淡的警惕。
沒理會艾伯的目光,夜莺女士眼眸若有似無地掃過他懷裡的迷你傑克:“讓傑克親自講給你聽,情人之間的缱绻私語不是很浪漫嗎?”
艾伯的臉騰地紅了起來,抱着迷你傑克的手不太自然地扣弄着迷你傑克的小爪子。
“如果是關于傑克會出現的場次,我倒是可以含糊地告訴你,”對于艾伯這種小處///男的反應輕嗤了一聲表示不屑,夜莺女士一字一頓,看着艾伯投過來的目光慢聲道,“那一天,不遠了。”
投下一發重彈以後,夜莺女士就把神情若有所思的艾伯連同僞裝迷你随從的某變态一起扔了出去。
看着一片空寂無論何時都昏暗的房間,她眼底的困倦一掃而空。
伸着懶腰間骨骼發出清脆又駭人的聲響,夜莺女士吐出一口濁氣,鈎爪難耐地動了動。
她的神情微冷,意味深長的話語在房間之中擴散,又緩緩消散:“是啊,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