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沒過幾秒,灰色的大門出現,上面俨然寫着——[湖景村]。
湖景村?
祭司身體一頓,立刻反應過來那是哪裡,也明白了這裡潮濕蔓延的水汽究竟代表了哪位舊日支配者。
這裡怎麼會是湖景村?
祭司難得有些焦慮,甚至在大門開啟時下意識啃着指甲,甚至連指尖被啃噬地流出鮮血也渾然不覺。
注意到的艾伯吓了一跳,連忙低聲詢問:“吉爾曼小姐,你怎麼了?”
“湖景村……是湖景村……是那位。”
“誰?”艾伯立刻意識到祭司對湖景村很熟悉,她掌握着其他人不知道的信息,立刻問道,“你知道這場遊戲的監管者?”
祭司将石闆抱在懷中,看似平穩的聲線帶着細不可查的顫音:“那是不可名狀的存在,不是我們凡人能用肉眼窺視的……深空星海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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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會客室屬于監管者的位置,左右各立着一個奢華的椅子。
瓦爾萊塔巨大的假肢無法坐在椅子上,隻能站在椅子前方,有些興奮又有些焦躁的來回踱步,鐵制的假肢敲擊地面的咔哒咔哒聲不斷回響,卻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而身材高大魁梧的黃衣之主則窩在椅子裡,兩隻和人類一模一樣的手搭在椅子兩側,隻是那手的顔色是比鮮血還要暗沉的猩紅,就算包裹繃帶也蓋不住上面彌漫的血氣。
祂身上破敗的兜帽蓋不住堆疊的紅色肉塊和上面密密麻麻血紅色的瞳仁,褴褛黃衣擋不住那五六根盤踞地闆的猩紅色粗壯觸手,時不時的蠕動間,觸手上還會浮現一層紫色的光華。
瓦爾萊塔刻意避開黃衣之主摸瞳仁,就算祂散發出不可名狀的瘋狂氣息和源源不斷的水汽,瓦爾萊塔也抖一抖假肢,權當做沒感覺。
她專注看向求生者的位置,第一眼就被那個黑發黑眼的青年吸引了目光。
這是……傑克的那個戀人?
瓦爾萊塔歪了歪腦袋,饒有興緻地看着艾伯苦思冥想的樣子,忍不住想到了以前見過的、那些讨人喜歡的小動物們。
它們總是比瓦爾萊塔更受那些觀衆大人們的歡迎,就像春天讨人喜歡的陽光,所以瓦爾萊塔就像讨厭陽光一樣讨厭它們。
傑克威脅她的帳,就讓他戀人還吧。
比如送他一場驚險刺激的繭刑~
瓦爾萊塔面具後的表情顯然高興起來,對艾伯的結局直接一錘定音。
艾伯也無意識抖了抖,似乎身體比意識更先一步感受到了危機。
為了劇毒囊體,瓦爾萊塔還是挪開了目光,尋找嘴角有縫線的男人。
很快正在垂眸不知想些什麼的傭兵進入了她的視線。
發現[劇毒囊體]!
瓦爾萊塔的眼睛發亮,裡面盛滿了興緻盎然的殺意。
被注視的傭兵立刻擡頭,雖然看不見,但如鷹隼般銳利的眼眸還是穿過會客室厚重的黑暗,準确鎖定了瓦爾萊塔的方向。
“哇哦!很敏銳的小昆蟲!”瓦爾萊塔更興奮了,假肢狠狠跺了跺地面,纏繞着前肢的繃帶前端滑落,露出了那破舊生鏽剪刀的真容,上面布滿了根本洗不掉、浸入機器的血污。
黃衣之主似乎等的時間有些長了,觸手們開始自由伸展收縮,随意拍打地面,留下蜿蜒的粘液水痕。
無序的混亂昭示着黃衣之主的意識遊離,衣服下的衆多眼球漫無目的地看來看去。
仔細觀察,每一次瞳仁掃過祭司時,目光的停留都會比看向别處的時間長一些。
本來就有些焦躁的祭司身體登時僵硬起來,像是被什麼恐怖的東西盯上,整個人的寒毛都開始倒豎。
這種未知的、讓人頭皮發麻、渾身戰栗的恐怖,聆聽過“神谕”的祭司已經非常熟悉了。
所以現在她立刻明了,她正在被某種不可企及的存在注視着,那是不可與之敵對的強大、是超越人類理解的力量。
如果出現在她面前,她就會立刻陷入瘋狂——就像她曾經見過的那些無法承受[神谕]的教衆一樣。
想到這裡祭司忍不住将石闆緊緊抱住,十指抓着石闆的力氣太大,指腹甚至失了血色,隻為汲取那一點冰冷的安全感。
更多的眼球看向祭司,并為之駐足。
不知察覺到什麼,幾根黏膩的觸手猛地繃直,黃衣之主站了起來,魁梧的身形被黃色的褴褛長袍蓋住,時不時有某處鼓起,露出猩紅色的觸手或零星的肉塊。
黏膩的粘液聲響起,幾隻觸手齊動,紫色的光華下似乎隐隐有點點星子閃爍。
湖景村闊别已久的神明回到了他的領域。
而這一次依舊是——無人幸免,無處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