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芸搖了搖道:“柳竹言這幾日甚少回來,大抵是不知道的。若他知道了必定會與柳甯茂争執一番,況且我瞧着他與郡主相處時與平日裡并無任何不同。所以,要麼是他知道了柳甯茂的事,要麼對此一概不知。”
相比于前者,許嗔更相信後者。
一是因為柳竹言手上是有兵的,如果他真的知道……柳甯茂就沒必要拉攏達勒,養私兵了。二是因為柳竹言自小愛惜柳惜妙這個妹妹,不會因為一己私利将親妹妹拉入亂局。
姒芸看他的樣子多少猜對了一二,她歎了口氣道:“公子,人心不可測。哪怕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也是會變的,能真正了解一個人的隻有他自己。他的所思所想也隻有他自己知道,哪怕别人看出來了他也可以立刻換一種想法。”
“我知道。”
……
許嗔出了時已經過中午了,他站在巷子裡站了很久也不知道去哪,就這樣漫無目的地閑逛。
與此同時,汴京外的一處莊子裡有個女人正坐在銅鏡前有一搭沒一搭地梳着發。
院子裡突然有了動靜,佟夢年擡眸看向鏡中的自己放下木梳站起了身。
起身後的她換了一副表情,方才眼中的冷靜仿佛隻是假象而如今的瘋态才是真的。
門像她預料的那樣開了,隻不過進來的人不是她所預料的那個。
“你是來陪我放紙鸢的嗎?”佟夢年像個孩童般看着那個人道。
“佟姨娘,兄長不在。”柳惜妙看着她笑着道:“做瘋子很累的。”
佟夢年不說話了。
柳惜妙也沒怪她,自顧自地走進去跪下。
佟夢年眼中的厭惡流露了出來不再掩飾,她看着柳惜妙跪在她面前并不覺得于理不合反而覺得可笑。
“你知道什麼?什麼都不知道到這做什麼。”佟夢年淡淡道:“你們柳氏的确該死,該跪。你早在三年前就知道你父親要做什麼了,既然知道為什麼不阻止!”
“你覺得一個連及笄都不到的女孩能做什麼?我能做的隻不過是在他們行動之前将阿嗔帶走。”柳惜妙反問道:“是我留住了許家唯一的血脈不是嗎?”
三年前,在柳甯茂行動前幾個時辰柳惜妙偷偷聽到了書房的對話,是柳甯茂與另一個男人的對話。
知道後柳惜妙知道去告訴當時的柳竹言沒用,那時的柳竹言自己都搞定不了這些事隻好先去将許嗔帶走了。至于她為什麼不直接告訴許承生?因為不敢啊……她害怕父親會找她興師問罪。
直到許家真的被她父親一夜滅門了之後才後悔莫及,但她還是不敢,不敢告訴許嗔、不敢告訴柳竹言、不敢告訴任何人,她也沒有任何的證據。
直到她發現佟夢年還活着時,那會兒甯安侯府派了人去許府收拾。柳惜妙偷偷跟着去了,她走到後院時無意間看見了女子的巾帕,那巾帕柳惜妙認得,是佟夢年的。而這方帕子沒有一絲一毫的污垢,她便心下了然。
有下人帶着人到了後院,她趕忙拾起帕子藏了起來對剛來到後院的下人道:“後院就不用收拾了,于理不合。”
下人們聽後便想了想,覺得的确于理不合便沒再收拾後院。
臨走時她偷偷拿了下人的帕子扔在了前堂内,留作證據。
自那日起柳惜妙便一直隐隐不安了起來,她發現許宅的後門處有人偷偷溜了出來便知道是誰了。
佟夢年不可能一直在那老宅子裡等死,總得出來尋點吃的。
她沒有聲張,而是看着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心中的愧疚也日漸增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