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你。”

許嗔轉過身去看着沈澈，道：“以你在戰場上的經驗，柳甯茂會什麼時候動手？”

沈澈思考了一下，答道：“他手上的私兵不足以對抗守皇衛與我的楚懷軍，再加上有宮中培養的暗衛助力他現在動手是不可能的；上回提及柳竹言一事，如果柳甯茂真的相信他這個兒子的話早在一開始就發起兵動了，加之陛下在外他在京中的勢力說不定連如今暫管朝政的元洵都招架不住，但他偏偏按兵不動極有可能是因為他不信任柳竹言。”

“以此來看……那他若是想發起兵變的話那就隻能是嫁女和親了。”許嗔思索片刻道：“他之前急着提及許柳兩家的婚約是因為他已經沒有足夠的财力去拉攏達勒了，而我手上還有一部分許家的财權；但他突然放棄了，是因為達勒想要他的女兒作為交換的籌碼。”

事到如今許嗔不知是該笑柳甯茂賣女求榮，還是笑他愚蠢。

達勒好歹是大殇與之抗衡許久的敵國，柳甯茂想要借助外力取而代之是不可能的，達勒人的野心不比中原人小，反而中原人對君主會更為忠心。

拿女人做交易……

真是，人如畜類。

許嗔心中恨道。

“如果不嫁女，大殇與達勒可能又是一場惡戰了，邊疆的百姓已經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沈澈身為駐守邊疆的主将知道其中的利害，可嫁了又如何？引狼入室嗎？

“自古都不應推女子出來擋刀頂罪。”許嗔終于再次開口道：“和親，此為陋習。”

自古以來，多少女子被送上那些惡獸身邊屈尊降貴……這些結果隻不過是換了短短幾十年的太平罷了，若不能長久地讓百姓安樂……那就是君王之罪。

即便如今的大殇成了世人口中的盛世，可邊疆依舊戰亂不斷。

汴京城中人人瞧見了盛世，邊疆的百姓們人人都瞧見了亂世。

“兒時，臨淮的一富商想與父親談一樁生意，可父親不想。”許嗔想起了許多年前的一件事，淡淡道：“本還在猶豫，可那人就擅自作主将家中女兒作為禮物想要送與父親，就為了談一樁生意；父親果斷拒絕了，并且斷絕了與那戶人家的所有生意；他回來後還告誡我，讓我以後不要這樣，他說那樣的人妄為人父。”

許嗔也十分厭惡這種拿女子一生來交換的交易，女子本不該如此。

“那我也說一個。”

沈澈扯了扯嘴角，勉強笑了笑道：“聽說過軍妓嗎？”

“……軍妓？”許嗔想了想，道：“略有耳聞……”

“每年邊疆的軍營中就會收到一些達勒送過來的女子。”說到這沈澈眼中閃過一絲厭惡，不過不是對那些達勒女子的，而是對送女子過來的達勒人。

“他們想用那些妙齡女子一方面來讨好我們軍中的将士，另一方面是想要偷取軍中機密；不過每一次送過來都被我趕了回去，為此我還特地加了條軍規，有次我外出讓甯予看着，結果就這麼一會兒的工夫有幾個士兵偷偷收了幾個送過來的軍妓，被甯予發現了。”

當時那些女子是被強行送過來的，沈澈依稀記得她們躲在一旁落淚不敢放聲。

而那些收了人的士兵們跪于地上不敢擡頭去看他和甯予的臉色，其實軍營裡大部分人都是瞧不起達勒送軍妓這個行為的，可總有幾個人色迷智心。

後來那些女子沈澈差人将她們送了回去，他還記得甯予那時說過的狠話。

那會兒的甯予道：“若是想打就放馬過來，若是不想打，那就管好自己那一畝三分田少那女子當槍使。”

許嗔輕笑出聲，對這位傳聞中的軍師大人更加的好奇了。

畢竟每一個戰無不勝的将軍後面定有一個精明能幹的軍師。

“甯予此人真是優越于許多人。”

“你應該會喜歡結識一個這樣的朋友。”沈澈道：“不過，他可不好接觸。”

管他好不好接觸，許嗔倒是十分想要見一面。

外界都說楚懷将軍的軍師生性多疑且脾氣古怪，但就是這樣一位軍師才成就了今日的楚懷大将軍。

沈澈在陣前厮殺，甯予在身後運籌帷幄，兩者之間相互依存。

将軍離不開軍師的運籌帷幄，軍師的戰術也離不開将軍的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