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裡,兩股靈力猝然碰撞,各不相讓,呈現一片焦灼之勢。
在場除了左長老與傅從雪兩人,隻有三位大乘期以上的修者能看清這場靈力的角逐。
左長老的靈力雄渾磅礴,傅從雪的靈力甫一對上,看起來就難以招架。
然而看似杯水車薪的靈力,退守一方天地,卻另左長老再難進犯半分。
左長老冷哼一聲,一揮衣袖,收回施壓的靈力。
傅從雪紋絲不動立在原地,施施然沖左長老行了一禮。
三位大乘期以上的修者捋一捋胡須,壓下心底的驚詫,盤算着眼前少年的身份。
左長老再度開口,屏退無關人等:“我和幾位長老有話要和子書神官單獨聊聊,你們先出去。”
待小輩退避,左長老再也裝不下去,疾言厲色質問道:“你究竟是何方神聖?接近我謝家有何目的?”
傅從雪一點也不着急,鎮定地向那三位大乘期以上的修者一一回禮:“晚輩靈台山神官,子書淩,是上一任大神官選中的繼任者。”
此言一出,論法堂内一片嘩然。
以衆人對靈台山的了解,素來不問世事的靈台山,為了避免繼任紛争,每任神官都是在即将仙逝之時,才将繼任人選公之于衆。
謝家其中一位上了年紀的長老顫顫巍巍開口:“可是老夫記得,上一任大神官分明還在世啊。”
不僅在世,且身體康泰,前兩日還給他寄了書信,祝賀他老人家六百六十六歲大壽。
傅從雪沖那位長老問安:“是,師傅前兩日來信,要我代他向您問好。”
衆人聽罷,更是滿頭霧水:“靈台山每位神官的繼任大典,謝家都有參與,怎麼這次沒有傳出半點風聲?”
傅從雪不緊不慢回道:“因為我師傅,也就是上一任大神官子書澤,體質比較特殊,無法下山。他算到業火将出,人間大亂,便想将大神官之位傳與我,由我代替他鎮壓業火。”
在座各位聽罷皆有些唏噓,紛紛感慨道:“子書澤,實在是一位很好的大神官啊。”
因為天盲,子書澤是百年間蔔算最準的大神官,靈台山對外宣稱,子書澤“算無遺策”。
可惜的是,這般人才卻在出生時被上一任神官一句“不得踏出靈台山半步”的命批,圍困百年。
左長老還有疑問:“即使事實當真如你所言,你為何要隐瞞實力?”
傅從雪直視左長老,并不畏懼:“我從未隐藏實力,原本業火到來,我該和衆位長老一齊壓制,然而我和左姑娘還有謝小兄弟被困藥谷密林,這才耽擱了時間。”
聽到藥谷密林,席間長老又開始交流眼神,最後由某位德高望重的長老開口:“你們破了那林間陣法?”
傅從雪點頭:“是,我們破了林間陣法,草廬中的前輩已經骨化作塵,故沒能将屍首帶回。”
那位長老歎了口氣:“罷了,我們沒有疑問了,過兩日便是民間廟會,神官大人若是感興趣,可喬裝打扮一番,與謝家小輩一同下山遊玩。”
傅從雪施了一禮,轉身離開。
傅從雪甫一踏出論法堂大門,屋裡性急的三長老便拍案而起:“就這般放他走了?此人身上疑點重重。”
大乘期之上的謝二長老便要沉穩許多,放下茶盞道:“老三,坐下!吵吵嚷嚷得像什麼樣子!”
長老席的末位坐了一位紫袍美人,看起來比諸位百歲老人年輕許多。
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美人的紫紗袖袍裡藏着一尾色澤鮮紅的毒蠍。
蠍尾呈鋸齒狀,聽到響動悄然豎起,似乎在尋覓獵物。
那紫袍美人安撫似的摸了摸蠍子,嬌嗔道:“你們吓到我的乖乖了。”
幾位長老聞言閉嘴,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大氣也不敢出。
以幾位長老的修為,區區毒蠍自然奈何不了他們,隻是女子身法實在詭異難纏,誰也不願同她過招。
紫袍美人見無人搭理她,也不惱火,咯咯笑起來:“大約從十年前起吧,但凡修真界出了什麼天才少年,你們就是這副草木皆兵的模樣。”
美人施施袅袅起身:“怕什麼?他都死了十年了,一屆凡人之軀,死了十年還能興起什麼風浪。”
席間諸人依舊不吭聲,隻聽女子冷聲道:“他死了,百家攻讦而死,當初不是你們說的麼——傅從雪不死,百家永無出頭之日。”
謝家大長老出來主持大局:“好了,紫彤你少說兩句,大夥也隻是謹慎。”
左長老咳嗽兩聲,閉目重重往太師椅上一靠:“謝家小輩青黃不接,我們這幫老家夥又是半截骨頭入土,早知如此,當年……”
“千秋,不要再說了。”大長老出言制止了左長老繼續說下去。
幾人齊齊望向論法堂外一方窄窄的青天,二長老感慨道:“當年,我們幾人突破大乘後期,原是靠金玉藥石強行堆砌。”
大長老接過話茬:“那個小神官看出來了,或許他還算到我們幾位大限将至。”
謝家已經是強弩之末,外強中幹,強撐着世家最後一口氣焰。
大長老将話題轉到左今也身上:“我看那位小神官,對你女兒有些興趣。”
如果他們幾位都沒有把握制服傅從雪,便隻有走美人計:懷柔。
殺不掉,就把他變成自己人。
諸位心照不宣,大長老拍了拍左千秋的肩膀:“這樣的人才,謝家不可放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