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外，沈頃潇忍無可忍：“不是……”

韓漠桢甚至沒理他，因為話音還在繼續：

“我太自作主張了……抱歉。”總算有了句照夜白的原話。

沈頃潇：“以後不要這樣。”

沈頃潇：“看我。”

沈頃潇：“現在怎麼樣？還是不舒服的話，我可以唱歌……”

……又打亂剪輯了。

沉默了一會，畫面亮了，但角度很歪斜，看起來像是照夜白那邊偷偷拍下來的。字幕也大有往這方面暗示的意思，“終于留住的這一刻”。

那首歌，不消說，自然就是照夜白點名的《觀後感》。其實到現在為止，沈頃潇始終覺得這首歌是節目組要求的——照夜白不可能聽他們的偶像音樂，更何況是一張撲街專輯裡、一首名不見經傳的收錄曲。

但由于沒有把點歌的這部分剪進去，這裡看起來像是沈頃潇故意在照夜白面前唱這首歌，這首他為了他寫的《觀後感》：

沒有盡頭/哪處回頭

何曾足夠/如何能夠

我弱在愛你未籌謀

欲捧月亮難探手

租賃你光陰假據我私有

幸夢魇一遭無朽無不朽

青空照月流

空港無船候

我亦飄零久

為好事淚流

沈頃潇的清唱合上了M-Genie的音源聲音，畫面又沉寂了一陣子，相當刻意，相當意猶未盡。

另一組嘉賓“黑桃組”的故事開始了一陣子之後，車裡還是死寂。沈頃潇聽見韓漠桢重重吐出一口氣，接着，《紅心遊記》的畫面就被來電打斷了。

韓漠桢接起經紀人電話的同時，沈頃潇這邊的熱搜跳出一個殷紅的“爆”詞條來。

＃照夜白出演M-Genie新曲MV的原因＃

下面蠕動着滾上來一串紅色詞條。

＃照夜白沈頃潇＃

＃照夜白十洲發布會烏龍＃

＃脫粉回踩＃

＃夜宵CP是真的＃

＃東影股價＃

＃照夜白氧化月球威亞戲＃

＃沈頃潇告白＃

＃東影公關＃

＃畫春＃＃觀後感＃

他耳中嗡嗡響了一陣，終于聽清身邊的人在說什麼：“五分部怎麼說？”

“啊……這樣。”

“OK。我們馬上到。”

韓漠桢放下手機，車裡一時沒人開口。

“回去再說。”他說。

但沈頃潇知道發生了什麼：“照夜白買了好多熱搜。”

韓漠桢點點頭：“沒事的。這是趙天淵的局，咱們破不了，也沒什麼摻和的道理，讓人當槍使就使了，M-Genie還是要往下走。”

“……果然。”沈頃潇輕聲道。

“趙天淵最近在收購東影。”韓漠桢說，“本來隻能動到他兒子那邊。現在從M-Genie到潇潇，我們整個和他兒子捆綁，從公關形象到業務合作，二分部都難免束手束腳。”

“雖然短期内，趙天淵和穹界集團沒法這麼容易拿下東影，但……”韓漠桢的手機不知道怎麼跳到東影股價那一頁，“不客氣地說，我們和雪浏都很重要啊。”

“這就是說，”清水空音插嘴，“他們是為了我們？”

“是‘沖着我們’。”明翌說。

“五分部呢？”許沅問，“他們總不能真的完全什麼都不說吧？”

“确實什麼都沒說，”韓漠桢舒服地靠回座位的頸枕上，“現在聯系不上那邊。”

“不過上面換誰影響不大吧。”明翌開口。

“但管理層換掉以後，”沈頃潇說，“其他的部分也有可能換掉……制作人也好，我們的合作方也好……”他越說心裡越沉。

韓漠桢卻伸過手捏捏他側臉：

“沒事的。我剛問王哥了，我們的稅反正沒問題。阿狸的居留證也沒到期。”

車裡隻有明翌對他的地獄冷笑話給了反應。韓漠桢又道：“不過明翌确實說得沒錯，就算做全套打算，比如上面真換了，也不見得變天。隻是前些天雪浏這個人知道今天要有這麼一遭，還大大咧咧來見我們……真是……”沈頃潇聽見他用上海話罵了句什麼。

“抱歉。”沉默了一會，沈頃潇說，“我……”他驚覺渡到嘴邊的話竟然和照夜白在摩天輪上說的一模一樣，“我太自作主張了”。

“哥不要道歉。”許沅突然插嘴，“換我我也會關攝像頭的。誰想看自己生着病的時候被拍，隻有趙小白那個、那個……”他頓了兩下，還是沒能像韓漠桢一樣痛快地罵一句什麼。

“趙小白壞。”前座傳來明翌歎息般的蓋棺定論。

沈頃潇一言不發，無端想起那天在泛禹集團的邊牧生趴上，照夜白說的話。“我比你早出道十二年呢，我是會吃虧的人嗎。”

手機熱搜頁面，滾動着“氧化月球威亞戲”詞條。

不是早就知道嗎。早就知道今年的照夜白是個能把他自己掰開揉碎、營銷到每個夾縫裡的人。隻有他固執地相信，每一面見到照夜白都是《畫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