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二食堂的水煮魚曆來是最受歡迎的窗口，量大管飽，營業時間也比一般窗口久一些。現在是晚上八點半，窗口外面等着一對光鮮青年——高的那個皮質夾克，微喇形牛仔褲，幹練中透出一點并不違和的穩重；矮一點的那個也有180，素白T恤，工裝褲，手插着褲兜，眼巴巴看着裡面備菜的大師傅。

這正是結束五人短會的明翌與韓漠桢。

按說明翌已經吃過了，但韓漠桢眼巴巴地要來吃，他也就半推半就膩過來了。菜還要等一陣子，回座位時，明翌才慢吞吞問：“怎麼隻點我直播，潇潇這事情還沒完呢。”

“你想選首歌cover也行，”韓漠桢輕巧地轉移話題。明翌比他高幾厘米，講話時要擡頭，韓漠桢索性不看他。“反正你的下一首歌定在七夕了。現在選了練習，已經不早了。”

“怎麼說到選歌去了……”明翌随同他找了張桌子坐下，“我是說我這個月直播的話，肯定有人跑來問潇潇和趙小白這件事……你指望我怎麼回答？”

“不回答。”韓漠桢正在回不知道哪個工作群的消息，“轉移話題。你最擅長了。”

“哦。”明翌點一下頭，手肘撐在桌上，托着腮望韓漠桢：“就是說M-Genie總得有人露個臉讓人家罵呗。真是有事鐘無豔哈。”

“七夕那首Cover曲，敢選《鐘無豔》你就試試看。”韓漠桢頭也不擡地說。

與此同時，沈頃潇那邊也收到信息。這會許沅已經回宿舍了，清水則去了他摯愛的舞蹈練習室——沈頃潇的一個同行偶像前輩發來消息，說圈子裡最近有個小有名氣的青年導演回了臨京市，想和朋友們聚聚。

說是“朋友們”，其實是一堆上至京圈主捧的小生、下到回鍋過五六次的糊豆都能去的大雜燴。沈頃潇一向對這種聚會沒興緻，反正去了也不是喝酒就是掃碼加微信，他也不是那種愛和在聚會上看對眼的人直接出去開房的人。直接回絕。

那邊卻不想就這麼放過他：

「你還不來？人家都說你被小趙爺圈家裡下不來床了」

「真是這麼回事？那我可錯過太多了」

「你得親自來了才能打他們的臉啊」

沈頃潇沒打算和他廢話：

「述哥，這麼說話沒意思了吧。綜藝上放兩個屁您還當真的吃下去了」

唐述那邊發來一個奸笑表情。

「小沈嘴還是那麼臭哈，幾個月沒見功力不減」

「看來小趙爺對你挺溫柔」

沈頃潇滑劃走聊天頁面，不想搭理，沒半分鐘，手機又嗡嗡地擡出一條唐述的消息：

「我這邊的人說，小趙爺下部戲就是侯導的作品」

「網劇」

「你不是就愛小趙爺的片嗎，侯導也說想見見你」

唐述。大他五歲，比沈頃潇早出道三年。說好聽是RhythmRiot解散後沒什麼水花的男solo、明翌的二重身Los的前隊友，說難聽的，則是圈裡人所共知的掮客。唐述不單給藝人們介紹資源、介紹人脈，也和亂七八糟的狗仔、私生和營銷号有廣泛聯系。沈頃潇剛出道時，為了M-Genie不惜咬下所有的機會，這才結識了唐述。

可是，網劇？

照夜白是不會拍網劇的。尤其是這個侯峪導演……這家夥确實是青年導演，但他爸是大名鼎鼎的導演侯磬。侯磬的電影，沈頃潇看過幾部，還成，但不太對胃口，而且此人早些年看不上照夜白，從沒合作過——現在卻是兒子先一步找上了照夜白。

「小白老師不接網劇的」

沈頃潇故意用不容置喙的口氣試探，等唐述反駁。

「小趙爺今年轉性了」唐述反倒看起來挺坦誠，「侯導手裡捏着這項目呢，選角都快結束了」

「闆上釘釘的事」

「猜猜一番女主是誰？」

沈頃潇沒心情猜：

「他拍他的，關我什麼事」

「我們這幾天準備回歸呢，您也别等我了」

唐述像狗皮膏藥似地每句消息都發粘：

「練完再來呗」

「把小明也帶來」

……看這架勢，唐述是有事相求。

還是非得當面說不可的那種。

沈頃潇稍微琢磨，也就搞清楚了：

「述哥您要是想知道點什麼，問我一個臭打工的，還不如找兩個您拿得準的狗仔問問」

「大不了您還可以直接去問趙天淵」

唐述絕對是想問趙天淵收購東影的内幕。

果然，這次等了兩分多鐘，那邊才回消息，冷淡多了：

「行，小沈忙吧，你是小趙爺身邊的人，我高攀不了」

……冷淡多了，但純惡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