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問。”沈頃潇此時已經不敢和明翌對視,“今晚的見面比較恐怖,先别問。”
“OK。”明翌說完,真的一句話都沒問,沉浸在他的分手定式裡,坐下來沒完沒了地回信息。沈頃潇打開官咖一看,這人又半夜上線回複官咖,又是媚粉,又是賣腐,得意洋洋地在那說什麼“是啊,潇潇就睡在我旁邊”。沈頃潇偷偷上線,讀到了這句話,忍不住道:“你不能好好說話?”
“我現在需要多巴胺。”明翌說,“你又不肯把你的倒黴事說出來我們兩個高興一下……别打擾,等會我說錯話了。”
沈頃潇隻好忍着,畢竟在官咖裡引起争議不是開玩笑的,一句話、一個字搞錯都不行。總算盯着手機上實時刷出明翌最新的甜嘴“米娜們晚安哦”,沈頃潇說:“小白表白了。”
明翌猛地朝他回身,差點摔了手機:“你……你等等,我以為你在說繞口令……什麼東西?再說一遍?”
“照夜白表白了。”沈頃潇現在想起來,還心驚肉跳。“他說是開玩笑,我就當開玩笑打哈哈過去了,但他明顯就是認真的……這不是第一次,今晚不是第一次,之前咱們一起開MV短會那天,我和他下樓,本來以為他是想捆綁M–Genie搞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結果到了樓下,他表白了……”
“就是你哭得人要過去了一樣那天,”明翌想起來了,但是眯着眼,不信,“但是為什麼……?他為什麼對你……是真舔出風格舔出水平了?”
“我舔得太真摯了。”沈頃潇承認道,“我哪知道他這麼拎不清……”
“……他演得好不代表他腦子跟你一樣好。”明翌聽到沈頃潇的坦白從寬,人反而看起來放松多了,沉浸進了八卦裡,“之前還說你們倆要不要轉地下,這下好了,賣腐賣出圈了不說,還光明正大了。”
“你能不能有點同情心,”沈頃潇眼看着明翌站起來,自得其樂地掏出AirPods,“現在可不是我‘脫粉回踩’那幾天,呆在那被網暴就完了,現在是我真的被架在火上烤。”
“他要追你嗎?”明翌問。
“沒吧。”沈頃潇舔舔發幹的嘴唇,“我也不清楚他怎麼想的。但明晚拼盤演唱會後台要見面,過幾天MV拍攝也要見面……這要怎麼相處?一個人和你表白過,你沒答應,之後呢?還要一起工作的話,不可能一句話都不說吧。”
明翌搖頭又歎氣,恨鐵不成鋼地過來,揉揉沈頃潇頭發:“讓你之前誰也不談……這就沒轍了。你們倆又不是分手,該怎麼見就怎麼見啊。”又黏過來:“他怎麼說的?表白的時候,說了什麼?”
“普通的那些……很喜歡你啊之類的。”
“啊……”明翌很行家裡手地過濾一遍信息,“那就更不用擔心了,這種屬于誠懇但是沒什麼想象力……真正想把你追到手的人,會花一萬種花樣哄你,你們這隻能說是開了個頭,他探進來一個腳指頭試探一下。真沒什麼可玩的……”
沈頃潇看不得他這副閱人多矣的濫情态度:“照夜白不是那種玩花花腸子的人……以為誰都像你……”
“可你也沒見過他哄人啊,”明翌諄諄勸導,“你也不知道他具體什麼脾氣,對不對?我的意思是你們在這之前的工作交往,那都不算數的。我工作的時候也很靠譜吧?你們至少要多見幾面互相釣一會啊,你家小白又不是愛豆,說分就分了。”他回到自己床上,展開被褥,“潇……别把自己騙進去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再而衰,三而竭,聽說過吧。”
沈頃潇沒回答他,再度仰躺回床上。
——三個多小時前,照夜白說完那個“笑話”以後,沈頃潇被他抱在懷裡,暖和歸暖和,全身都僵住了。照夜白摸得出他緊張,又笑了兩聲說,潇潇害怕了嗎?别害怕……是想讓你以後說話做事都方便一點才這麼講的,沒有其他企圖。
沈頃潇差點以為聲音在喉嚨裡冷凝成一團:“但我真沒看出來哪方便了一點……是要通知你能通知的所有人‘今後沈頃潇是我罩的’,這種方便?”
“不是那種。”照夜白繞到他身前,像舍不得松開他,“為了你以後做事時心裡方便一點,要用我,還是不用我,我都高興,你不用顧忌。如果是我做了傻事,說了蠢話,那也最多是趙雪浏說的做的,”他垂下眼,“不是照夜白。”
沈頃潇:“……你解釋清楚。什麼叫隻是趙雪浏在做……”
“我不會背叛你。”照夜白松開他,很鄭重的樣子,“不要總為我心情不好,這些都是一時的。關心則亂,往前走最要不得這個。你以後喜歡别的人也是一樣……别想他太多。走你的路,等着他來。你想要誰,他就會來的。”
“我為什麼要喜歡别的人。”沈頃潇大感不可理喻,脫口而出,“小白你也不要在這和我托孤……我要做什麼不需要你來教,”他一字一句地說,“再說你也不是能教我的立場,從前答應的事情,做到了幾個,你心裡有數……《癡蟲》你拿了戛納影帝,果然沒有和我一起看,我當你有别的慶祝場合用不着我……”
“咖啡車沒有就算了,但你的專輯恰好在我們出道前一天無預告發布,M–Genie迷你一輯的成績為什麼撲街成那樣,你也清楚……”
“還有、還有最重要的那個,我說了,隻要我出道,你給我看着我好好生活……為什麼現在來說這些?”
沈頃潇意識到自己有點失控,他在照夜白那幾句話裡聽出了某種很悲傷的訊息。這不是對心愛的人描繪兩個人的美麗未來時的語氣,甚至恰恰相反,那聽起來是一個……隻有沈頃潇一個人的未來。
“你要說這些的話,回國我們找個會議室好好聊聊。”沈頃潇最後說。
照夜白顯然有點吃驚,尤其在沈頃潇提起出道初期那些事情之後。最後他扯了下嘴角,有點自嘲般道:“專輯是,”他喉結滾了一下,“我聽說你們出道後,第一個行程是音樂節。東影說演員要有音樂界履曆才能去……所以才……弄了、那樣一個……”
“……”沈頃潇不知道還有什麼能形容他此時的滅頂,“天呐我的天才……别再炫耀了行嗎。”
不知道是不是冷的,他看到照夜白有點發抖,手探過來,也是抖的。沈頃潇注意到的瞬間立馬握上去:“别抖。看着難受。”
照夜白手臂抖了一下,真的控制住沒有再顫抖。沈頃潇想了想,又說:“和我說這些,是因為不想真的和我戀愛,對嗎。”
照夜白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卻被沈頃潇截住話頭:
“算了,我也不想。”
“按你說法,你現在都不是一個人。”
他把“一個”咬得很重,“雖然不知道你所謂的趙雪浏都做了什麼,”他親自動手把圍巾系更緊些,“等你樂意說了再和我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