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出去，明翌追了上來。

“我沒往心裡去。”沈頃潇一看到他就說，他确實沒有多想。本來那件事就是成員心裡的刺，坦白說出來反而更好。明翌在他身邊站定，道：“我不是聊過去那些……但小白昨晚真的在這？”

“真的。”沈頃潇坦坦蕩蕩點頭。

明翌細看了他一眼，忽然像狗一樣湊上來嗅沈頃潇的衣領。

沈頃潇連忙躲一下：“這又是幹嘛……公司裡沒人想看你賣腐……”

明翌直起身，很有見地般說：“果然。”

“小白的味。”

“他是喜歡祖馬龍嗎？我記得他被YSL挑走了啊？”

“這不是祖馬龍……隻認識祖馬龍了是吧。”沈頃潇尴尬地往旁邊躲，明翌反而上前和他并肩靠在牆角，“上次在墨爾本就沒來得及問……你們倆早就談了對吧。”

“不算吧。”沈頃潇道，開始為了逃避直視明翌的眼睛，一手捧着手機亂刷，“什麼都沒做算什麼談了。”

明翌瞪大眼睛：“為什麼沒做？”

“……”沈頃潇想了想，“我怎麼知道……”他幾乎咬牙道，“昨晚何大腦袋把我叫去喝茶了，四點多才到……呃，酒店……上次在墨爾本，也是睡覺時間都沒有五小時，以為我像你一樣見縫插針……”

明翌“啧”一聲，看不到他的表情，“好慘啊。”又上手捏捏沈頃潇的上臂，“你也真的得吃點東西……他不是怕你厥過去不敢亂動吧，要是那樣……”

“閉嘴。”沈頃潇道，“昨晚明明就是……”

就是我看電影的時候自己都沒想到會那麼快睡着。他想起這一茬，更加無地自容。明翌面帶玩味地欣賞了一會沈頃潇變幻的臉色，又道：“沅沅不知道這些，他肯定覺得是有什麼陰謀……但我記得之前在墨爾本他和小白相處挺好的，應該隻是最近飯吃少了。等會我和他說說，然後你們找機會聊聊，嗯？”

“我知道。”沈頃潇歎氣，“我也沒怪他。怎麼可能。”又看看明翌，“我和小白嚴格來說根本就不是……所以你也不要……”

“不要出去講，你的圈内人設還是‘不談’，我懂。”明翌馬上道，一手搭在沈頃潇肩膀，探過頭來看看沈頃潇的屏幕，後者也沒有躲，任由滿屏的熱搜榜單刷新在兩人眼前，第一名是“侯峪＃電影是我人生的唯一選擇”，點開一看，果然廣場上一衆嘲諷，類似于“當然了畢竟你爹就是侯磬還用你選”之類的。

“不過，如果你真覺得和他在一起很開心的話，”明翌忽然又說，“我也會很開心。狸寶也會。”

沈頃潇擡頭，詢問般看着他。明翌都：“漠桢也會，而且他不會說‘千萬别拍照片’這種話，沅沅其實也會的……沅沅是我們中最像你的，你不覺得嗎，剛出道那會總和你一起坐車吃飯什麼的，慢慢性格都有點像了，”他說着，目光變得很柔和，“一樣心氣高，要把什麼都做到做好，你記得有一陣子你喜歡穿黑色吧，他現在也到穿黑色的年紀了……”

想起過去種種，沈頃潇心裡也柔軟下來：“是啊……沅沅有時候真的是……”

正說着，忽然看見王九川從走廊另一邊過來，三個人一起回了練習室，沈頃潇特地在明翌讓出來的位置、也就是許沅身邊坐下了。看得出剛剛留在室内的三人也聊了很久，許沅很快看他一眼，又低下頭。

王九川是來找韓漠桢的：“我們已經在和洞天那邊的人聯系了，跑不了他們。”又看看成員們，“剛剛二分部上面下決定了，我們打算把回歸提前。”

“舞台呢？”清水空音問。

“聽我說。”王九川制止，這時錢烽也從練習室門口冒了出來，“我們準備提前發MV，打歌簽售這些東西不用管，還是九月初做。但MV今天就發，中午十二點。”

“上線的音源數據很好，實際上有點太好了。”王九川說，“其餘的不用你們擔心，二分部從昨晚從始至終在評估，”他拍拍手，“文案發群裡了，各自領一下發微博。發完後造型室集合，拍練習室版編舞。”說完就去和錢烽出門小聲蛐蛐其他事情，留成員幾個面面相觑。

沈頃潇三年偶像生涯裡應對過不少突發狀況，但也是第一次見識這種。成員們稍微猶豫了一瞬，韓漠桢最先把群裡屬于他的那份文案複制到了自己微博裡，點擊發送。“估計是專輯都印出來了，”他說，“大家管理好身體狀态，這星期事情比想象中更多了。不過看樣子，二分部站在我們一邊。”

也許吧。沈頃潇也快速發完微博，起身跟上成員去做造型。練習室編舞版本視頻通常不需要什麼造型，隻要換套舒服的衣服、吹個頭發就行。在這種瞬息萬變的名利場裡，當涉及公司決策時，偶像本人隻不過是需要配合的那個，而不是值得被咨詢的那個。現在，他們要做的，也隻是配合。

忽然，在那條微博發出後驟增的轉發中，一個特别提醒冒出來：

“Yves照夜白”轉發微博：

“中午十二點，精靈的驚喜，敬請期待。”

拜這一條所賜，沈頃潇那條微博又瞬間多了幾萬轉發。等他到造型室吹了劉海，再查看手機時，發現“M–Genie的驚喜”以及“照夜白沈頃潇”又雙雙被公司運作登上了熱搜。侯峪的那條被擠到了下面。

身後忽然有人叫他：

“潇潇哥。”

其他成員還在做造型。身後是已經準備好的許沅。

“哥，”許沅走過來，“我……剛剛腦子不清楚，我知道小白老師在拍MV的時候幫了我們不少，不應該那樣沒根據地揣測人……還是潇潇哥喜歡的人，真的……對不起。”

沈頃潇最終沒能在他說出“對不起”前攔住許沅，上去前給人抱抱時，還要看着不要壓壞小孩的頭發，“沒事的沒事的……這究竟有什麼可道歉的，我沒有介意啦……再說本來我們隊内的事也不能和人亂講，我也……昨晚有點沒想太多。”想捏捏許沅的臉蛋，又怕沾了粉底，隻好垂下手笑笑，“等下好好拍吧，問題都會解決的。别害怕，好吧，哥哥們都站在你這邊呢。”

回練習室的路上，被許沅一路牽着時，沈頃潇也十分留戀那種溫度。從剛剛來東影時，沈頃潇已經覺得，他的新隊友們比過去他在幻擇文化認識的人們溫柔很多。到現在，“新隊友們”已經成了他一生一次的成員們，這種感覺仍然萦繞在原地，沒有變過。

隻是，想起出道日時，總會有一瞬間的遲疑。

練習室内，各就各位，攝像機已經架好，隻等音樂響起。鏡頭的中心，是雪青色頭發的沈頃潇，身上仍然是照夜白送的那身三原康裕，他在造型室裡觀察了一會，覺得比較符合歌的概念，也和成員們的服裝搭得起來，就沒有換。

我把出道那天欠下的還給你。

音樂響起前最後一刻，沈頃潇心中輕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