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方點。
“甯以漫,你離了我之後就去攀附這些人,要臉嗎?”
郁言喉結滾動間,他反複吞咽着灼燒般的情緒,空調冷風掠過發燙的耳後。
敲擊鍵盤的力度讓空格鍵彈簧發出異響,他的指尖在退格鍵上懸停三秒後繼續流暢輸入。顯示器藍光裡倒映的咬肌線條始終維持固定頻率起伏,完美地掩蓋所有裂痕。
甯以漫自是沒注意到,反而被方點的話逼得火冒三丈:“怎麼了?看到我過的好,不爽?”
“你的心真是石頭,”背景音傳來街邊車水馬龍的噪聲,方點的聲音卻格外清晰,“我真好奇你怎麼攀上他們的?難不成在我們談的期間你就已經……”
甯以漫打斷道:“你是不是有毛病啊?”
他不想讓郁言聽見這些腌臜的話,默默調小了聲音,轉身去了門外。
“你是獨生子,說耳皆有是你哥不覺得搞笑嗎?”方點不甘示弱,強詞奪理,“在我們談的期間就開始勾搭……呵,我本來是想再一次低下頭找你複合的,現在……我真是體會了一把什麼叫做心碎。”
“你演過了。”方點瞪大雙眼,嘴角不停抽搐,緩緩揚起。
方點是不是瘋了。所以他是覺得上一次也是求複合?現在是第二次了?
且不說是不是求,再說,這一次和上一次有啥區别嗎!
“方點,你自己扪心自問,我跟你談的時候我打遊戲嗎?”甯以漫投降了,“你是不是找抽啊?”
方點的聲音極其自信,他輕笑:“呵……你騙得了别人,騙不了我,你那個技術别告訴我,隻是短短一個月練成的。”
“我知道我很強啊,可能這就是你一輩子達不到的天賦。”
這是在誇他嗎?
甯以漫被誇了,情緒緩和了不少,但還是耐不住想打死對方的心。
“你說我要是把這事兒爆出去……你怎麼辦?”
方點此話一出,輪到甯以漫震驚了。
“什麼事兒?”
一個字兒都聽不懂,方點到底在說什麼。
“你和耳皆有的事,還有,出軌,我都沒有想到你們現在就住一塊兒了。”
甯以漫閉上雙眼,輕笑兩三聲,竟有一絲怪罪自己為什麼要和這種人講話的沖動。
“有的時候真懷疑你的腦電波。”甯以漫扶額,方點搞自己倒是沒事兒,但他竟然敢弄郁言。
這不行,甯以漫是不好意思再給郁言添麻煩了。
方點正欲說話,又被甯以漫打住了,“行啊,你大可以報這些虛假的,我這裡倒是有真料,你要不要臉啊?還在這裡指責我,你腳踏兩三條船當我瞎嗎?”他說話不帶拖泥帶水,決定将話擺在台面上說,“說這些話的時候,你不會想到自己嗎?你幹這些事兒還少了?!可以,可以,你盡情污蔑,随你,但後果,你想好了。”
“你說什麼?”方點多了幾分遲疑和震驚,此刻講話也不再有力。
甯以漫笑了:“說什麼你心裡清楚,你敢往我和他身上潑髒水,你試試。有這時間練練技術吧,少把心都放在聊這個聊那個上面。”
方點說:“看來你是網上的一些段子看多了,把在你身上發生過的事情全部都潑在我身上。”
“我真是無語了。”甯以漫沒話說了,“随便你怎麼想,挂了。”
“等等,你會後悔的。”
方點還欲挽留,甯以漫卻不想再聽下去了:“後悔?呃……挂了。”
已經讓郁言一個人待在房裡了一會兒,現在他必須進去了。
郁言見他進來,殷勤給他抵來一杯水,手上還拿着一塊巧克力,眼裡流露出心疼:“怎麼了,我好像聽到了我的名字,是不是……給你惹了什麼事?”
燈光下眼睛裡反射出光芒,襯得郁言楚楚可憐。
甯以漫接過他遞來的水,溫熱的水正在杯底晃出連綿的漣漪,倒映出郁言微微牽起的嘴角。
郁言的喉結緩慢地上下滾動兩次,像要把某種滾燙的東西壓回胃裡。茶水表面倒映的瞳孔微微收縮,又在眨眼時恢複成平靜的湖面。
甯以漫用拇指抹去杯壁凝結的水珠,指腹在杯壁處多停留了半秒,随後一飲而盡。
見了郁言這副可憐模樣,甯以漫心裡起了漣漪,安慰道:“沒有,是孽緣沒斷幹淨。”
甯以漫好累,長舒一口氣,一頭栽入床,還拉着郁言躺了上去。
他喃喃細語:“你說,我要不要把這些證據都發給他的管理員?”
郁言撐起頭,手點着床褥:“管理私下是有聯系的,這些東西他們未必不知道,也可能是在籌劃什麼東西。”
他确實得過有主播腳踏三四條船的消息,作為内部人員,隻能暗自吃瓜。再者,這些消息能傳入他耳中且網絡上還沒消息,說明确實涉及其他,也許正是籌劃發布,正在收尾。
郁言不能多說,隻能暗示到這。畢竟沒有确切主播的信息與證據,他貿然出口,倒成了他在造謠。不過,他也有辦法整方點。
甯以漫在床上翻滾,腦子沉重,他使勁拍了拍腦袋,道,“好吧,那就等人找我茬,或者他們籌劃的東西爆出來之後,我來‘添油加醋’吧。”他欲哭無淚,聲音裡摻着蜂蜜般的黏稠感,“每一次都沒練成,我發現方點真是個掃把星。”
落地窗倒影中,郁言的嘴唇保持着安慰的弧度。他的手掌落在甯以漫的背上,一拍一拍,他松開手時帶起一陣橙花香水味:“沒關系,我們還有很多時間。”
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