黢黑的鑰匙如白天一樣靠近暗室,卻沒有如白天一般打開門鎖。
不僅如此,似乎有一股隐蔽的力量像遊蛇般自鑰匙中鑽出,而後惡狠狠沒進暗室上的結界中!
陣法一陣劇顫,小燕尚未察覺到不對勁,已經被玄鐵般的撞擊擊中、摔出一丈遠!
她感到自己的内髒驟起一股錯位版的疼痛,控制不住地咳出一大灘血液。
怎麼會?
她一邊痛苦地咳着血,一邊看着掉落在不遠處的鑰匙。
鑰匙被調包了!
正在此刻,從那隻有她與明心知道在何處的密道外,走進一個熟悉的影子。
那無害的面孔,澄澈的雙眸,和纖瘦颀長的身形,昭示着來者就是她視作接班人的明心。
“你……明心!”小燕立刻明白了一切,“為什麼?我不曾虧待過你!”
“自然,小燕姐不曾虧待我。”明心拾起被調包的鑰匙,蹲在她身前,“一定很疼吧,小燕姐。”
“混賬!叛徒!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為什麼要背叛玄烏大人!”
明心凝視着她因情緒激動而猙獰的臉,撥開她面上散亂的發絲,“小燕姐,或許你該問問,為何玄烏大人要這麼對我的兄長?我兄長被他點化,又有哪裡做錯了,要被丢進罪妖之地?”
“虎奴是被玉京台抓進去的,和玄烏大人一點關系也沒有!你這個恩将仇報的廢物!”
明心似乎有幾許困惑,可是小燕的嘶吼太過情真意切,以至于他冷淡地扯扯嘴角,“原來是你也不知道啊!你還真以為跟着玄烏做事能有什麼好下場嗎?算了……”
小燕被魔骨反擊至重傷,已然失去了行動能力。他輕而易舉就将假造的鑰匙塞進小燕手裡,一路拖着小燕走到暗室附近,捏住小燕的手探向暗室。
小燕預見他要做什麼,驚恐地掙紮,“你要做什麼?明心,住手,住手啊!”
明心充耳不聞,拽緊小燕抓着鑰匙的手,死死摁在暗室的結界上!
“轟!”
結界被激怒一般,魔骨不安地震動着,散發出強烈的威能。
那樣可怕的能量,就一陣陣地通過小燕的雙手導進她的身體、她的頭腦、她的内髒!
“呃……啊!不……救命,啊——”
她的慘叫凄厲無比,那一陣陣魔氣與她身體裡的妖氣并不兼容,魔骨肆意沖撞着她的筋脈與丹田,猶如淩遲般殘酷的痛楚席卷着她的意識,讓她連一句完整的話都吐不出。
明心就這樣在她的發絲間尋找着,直到找到剩下兩把鑰匙,将其丢在地上。
不消幾息功夫,小燕就在痛苦的折磨中失去了聲息。
明心松開她,雙眸中是深深的迷茫與傷感。
物傷其類,大抵如是。
可是他不能停,他要還恩,也要尋找兄長消失的真相。
為此,任何阻擋他的人都要死。
确定小燕的生命力已經幹枯,明心揣着她的信物上了一樓,找到守衛,焦急地說:“不好了!底樓暴動了,小燕姐讓我帶着信物上來找你們,快去找樓大人調兵鎮壓!”
守衛接過那枚碧綠的玉環,意識到他說的是真的,立馬跑着去找統領了。
另一邊,顧韶清帶着一衆修士上了二樓,想起二樓有許多普通人,便拉住李流雲,說道:“流雲,大妖搜尋了九十九個童子,你是陣修,有沒有羅盤在身?”
羅盤尋路是陣修獨有的法門之一,許多陣修的本命法寶就是有靈性的羅盤。
李流雲搖搖頭,說:“前輩,晚輩手頭的法寶都被搜走了,不知在何處,本命靈器在丹田中,卻也無法運轉靈力召喚它。但是前輩隻要能解開陣法,我就能找到他們。”
“好,我這就去破開陣法。你們先在二樓,暫時不要上去驚動他們,待修為回來了,勞煩你先去找到那些無辜的童子。”顧韶清說。
見李流雲和樂流華雙雙點頭,顧韶清才拿着鑰匙,循着腦海中的地圖走到盛放魔骨的密道。
一踏進那條機關暗道,就撲面而來一股濃郁的魔氣。顧韶清的神識之中,赫然驚現腳下一座密密麻麻刻畫着魔符的巨大陣法,而陣眼處擺着三枚魔骨。
魔骨的修為能量大緻在金丹期,顧韶清上一世在聖池畔與魔氣打了這麼久的交道不會認錯。讓他驚訝的是,其中一枚魔骨的暗室旁邊,躺着此前的獄卒小燕。
小燕身邊還有兩枚鑰匙。顧韶清撿起它們,探了探小燕尚且溫熱的身軀。
是被魔氣沖撞緻死……
明心幹的?
那虎妖下手真夠狠的,這是想把小燕的死推到自己身上?
顧韶清對此沒什麼意見——反正他在今日之後都會進大妖的追殺名單,多一條罪名有什麼了不起?
唯一的問題是他不知道明心有什麼目的,這莫名其妙的示好令他不得其解。
但是,小燕的屍體能夠視作虎妖的投名狀。既然如此,這樣危急的關頭,他不會懷疑明心居心叵測。
他将鑰匙捅進暗室門,結界不出所料地打開。極黑的魔骨就在其間,精純的能量源源不斷地輸送進陣法,散發着不祥的血煞之氣。
他将魔骨取出的一瞬,腳下的陣法輕輕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