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鋒一轉,他接着道:“除此之外,另有許多細作……季微兄這兩天忙得頭痛,我幫襯時就察覺不少人有問題,西市街尤甚。拙玉,你怎麼看?”
鎮上東市賣吃食多,西市則文物古玩、稀奇玩意多。從外倒騰玩意的商人大多集中在西市街,是以那裡的人一直很亂。
這一次借由歸攏戶籍,整頓出不少有問題的人,具來自四面八方,原先是監視何縣令的,現在就盯着嶽鳴隽。
并非所有細作都要抓起來,如果要充分利用他們,就要先給他們一些安全的消息。
嶽鳴隽攏了攏顧韶清的被子,神色柔和地說道:“我知道了。這件事,我會去和季微商量。這兩天辛苦你了無名兄,小風這和季微那兩頭跑。”
“這對我不算什麼。”紀無名淺淺而笑,“但拙玉,有樁事,季微特地叮囑我要提醒你,他收到消息,燕氏來使已經在路上了,最多四五天功夫就要到這,讓你做好準備。”
顧韶清從頭到腳都表現得似懂非懂,霎時間逗樂了嶽鳴隽。他捏捏顧韶清的鼻子,隻說了一個字:“好。”
嶽鳴隽早有準備。
這兩天功夫,為了收攏人心,他先是封鎖了蒲雲鎮,強硬關閉西市街。随後,又在西市街上搭棚施粥,每日中午都親自前去以表重視。
最後,他親力親為,将各個孩童送歸府上。
為顯誠意,他還給富商地主們都親自下了請柬,五日後請他們到縣令府一叙——也正因此遭了不少白眼。
嶽鳴隽心想,這些富商十個裡不說八個,至少五個都不想來赴宴。
奈何自己手上有精兵,往他身後一站,亮閃閃的铠甲就閃得那些富商眼淚汪汪、感動不已,發誓五日後一定到場。
樁樁件件,都是在為燕使到來做準備。
而今,還差兩件事。
一件是他想讓細作知道的事。
另一件……
另一件,與燕使無關。
“可惜,眼看要到秋種了,氣溫遲遲不降,也不落雨。”嶽鳴隽深深歎息着,“何縣令治下,糧倉空空,為數不多的餘糧竟有半數朽爛。鎮外的流民也沒安定好,燕氏來使能有什麼用呢?”
最恰當的時機來了。
顧韶清靈光一閃,意識到為何之前紀無名不提起烏寶山裡的暗河,隻說時機未至——挖通暗河要人要錢,而嶽鳴隽既沒有威望召集人也沒有錢。但是,燕氏有啊!隻有這個消息出現在這個恰當的時機,才會擁有最大的價值。
果然,紀無名道:“若拙玉在為水源發愁,何不找人打通烏寶山的暗河?”
他一句話,令虎子和嶽鳴隽一同怔住。
紀無名則繼續道:“我記得,何縣令的幕僚裡就有精通水利的……既然燕氏來使,何不由着他燕氏,借力打力呢?”
嶽鳴隽“唰”地起身,聽懂了他話中的含義:“我知道了……我人微言輕,那就搬一尊大佛來。既然五日後一樣要設宴,不如趁燕使也在,提出此事……我這就做準備,明日開始到烏寶山去勘察。”
話落,他拉起虎子行往書房。
于是,接下來的兩天,他們的中心都放在烏寶山的暗河上。而有關他是嶽侯後代的傳聞,也不知何時悄悄傳開了。
第三天,他們終于定好挖通烏寶山的方案。
第四天,西市街開放。
第五天,封鎖的城門打開,蒲雲鎮允準貿易再開。
正當一切向好之時,第六天,鎮外來了百人軍隊,俱是騎着高頭大馬的精銳。為首之人面覆頭盔,手上豎着一面一丈高的暗紅色旗幟,旗幟上用明黃色寫了一個大大的字:
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