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急的心催使他忘了要再想個蹩腳的理由蓋過想見她的心思。他大掌用力打開門,心心念念的少女站在面前。
一時之間,他有點無措。
于朝夕想要叫着應如是早點走,不然到了中午正常上學的點碰見冬揚優就不好了。她擡起手沒來得及碰撞門,裡面的人先一步打開。
應如是強裝鎮定:“幹嘛?”
于朝夕:“你還睡覺嗎?我想現在就去學校。”
他明白于朝夕去這麼早是為什麼,無非就是怕晚點走碰上冬揚優。她想走,自己自然不能拒絕:“走吧。”他扯下搭在凳子上的校服外套,穿好。
臨出門前,他給林萍打了聲招呼和她一起回學校。
路上,于朝夕加快步伐走到他身旁問他:“今天來你家是不是阿姨讓我來的?你隻是傳達一下,結果把功攬在自己身上。”
她聽出來了,為什麼在家時不拆穿他?“對。”
“怎麼樣?”他理不直氣也壯。
于朝夕不想怎麼樣,不管是誰發的話,她最後都得去。
她不理他。
此話題結束,但是應如是必須要解釋拿錯書的事情,焦急的心再次泛起波瀾:“那本書……”他停頓住幾秒,接着:“是我拿錯了,我不看那種東西。”
大男子氣概,怎麼想怎麼不會看的。
“不看拿它做什麼?”
“我……”糟糕!沒編好理由呢。
于朝夕無奈,“行了,你就是看我也不會說你什麼,蘿蔔青菜各有所愛,我還喜歡看铠甲勇士呢。”
“你是會看铠甲勇士的人,從小就愛看。”
“什麼?”她看铠甲勇士的時候是在臨川和李笑顔一起看的,沒有第三個人。他怎麼知道?
應如是說的小時候和她自己生活的小時候完全對不上。
爸爸和她說過,他們是在于朝夕九歲時搬到臨川的。
九歲?那時她才上二年級。
難道應如是說的小時候是在二年級之前?
不對呀,小學二年級之前早就記事了,不至于一點印象都沒有。
回到安江的第一天,見到應如是她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張人臉,和一個脫口而出的名字,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和他之間的事。
三番兩次的“小時候”提醒着她自己失去的記憶。
“我幾歲時看的铠甲勇士?”
“小學一年級,那時你不光看铠甲勇士還看奧特曼,男孩子喜歡看的你都喜歡。”這也是他倆小時候抛去應如是挨打能親近的原因。
于朝夕兒時性格太強悍,打人厲害的像個男孩子。
一年級的事應如是還能記得,她沒有印象,一點沒有。
别的事物記不住是因為太平凡不起眼,可應如是姐弟不可能,她和他們一起玩過,肯定玩過好幾年。
對,她是不是忘記了什麼?忘什麼了?
于朝夕愣在原地,不走了。一雙水靈的大眼睛茫然無措四處飄躲。
記憶重溯到七年前。
她記得……記得……記得對應如是小時候第一次的記憶是——她在醫院,頭上蒙着紗布,坐在病床上問媽媽應如是呢?她和應如是玩了好幾天,形影不離。
可是媽媽告訴她應如是沒來找她玩,他在臨川。
為什麼她的頭上纏着紗布?她受傷了嗎?媽媽說她不小心摔了一跤,磕到了腦袋。
那為什麼她不記得自己是如何摔的?
直到最後也沒得到答案。
應如是看她走着走着不動了,站住渾身顫抖。他心驚肉跳,以為自己說錯了話。
應如是緊張她磕巴問:“于,于,于朝夕,你怎麼了?”
于朝夕不回應,站在原地低着頭一直抖。
他驚覺到不對勁,雙手鉗住她的肩,着急問:“于朝夕,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于朝夕被他捏的吃痛回神,擡眸看向面前的少年,她越發覺得後背發涼,心也狂跳。
她的眼眶瞬間通紅,打開他的手轉身回頭跑走。“我不去學校了,我要去醫院找我媽。”
她的模樣不對勁,全身抖了半天,嘴裡神神叨叨一個字一個字蹦出來說“醫院” “紗布”之類的話,應如是聽不懂。
去醫院也好。于朝夕這樣,像失了魂魄。他不放心她自己去,一路在後面揪心跟緊。
過馬路斑馬線人行道是紅燈,她眼神空洞朝前徑直走過去。
應如是在她邁出的第一步一把把她拉回來,大吼道:“紅燈你就過,不要命了。”
路過的行人都被吸引過來,紛紛把目光投向兩人。
于朝夕甩他的手,甩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