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口站人來人往，應景說兩點下飛機，一點半應如是就到這了。
司機李叔坐在駕駛位，應如是坐後面玩手機。
他在給于朝夕發消息。
李叔四下張望着人流，告訴應如是讓他在車裡坐着，自己下去等。
應如是剛剛把消息發過去，“别别别，您坐着，我下去等。”他手拉開車門，一條腿已經邁下去了。
于朝夕三人坐上了小船，和李笑顔美美拍着照接到消息給他回複過去一張照片。
應如是這邊點開圖片放大看着女孩甜美純澈的笑容，眼前忽然晃出來個腦袋，他擡頭吓一激靈，慌張把手機往兜裡揣。
來人是自己剛下飛機招呼沒打一聲就吓人的姐姐——應景。
應景手裡拖着行李箱，一頭小卷的棕發利落披在肩上。弟弟一套的行為全落入她眼裡。她賊嘻嘻翕動亮晶晶的唇瓣：“照片上的女孩是誰啊？”
“你什麼時候有女生朋友了？”
應如是太緊張，聽到“女生朋友”四個字想都沒想直接否認：“我沒有。”随即他反應過來，應景有點詐他的意思，真就是表面女生朋友的意思。
他的朋友是女生這個意思。
“不是朋友人家女孩為什麼要把照片發給你？難不成是……”應景音沒發出聲，“女朋友”口型到位。
應如是翻白眼，“她是于朝夕，小時候咱們一起玩的那個女孩。”
“小夕？”應景疑問加不高興。“她什麼時候回來的？”
應如是抿了抿唇，不想說。“先上車吧，回家再說，這事太複雜了。”應如是拉過姐姐手裡的行李箱，打開車門讓她上去，自己去後面放行李。
應景看他樣子覺得有事，将信将疑坐進去。
兩個月沒坐自己家的車，這一坐上去有無比的幸福感。她高興摸着車座子和前面的李叔打招呼：“李叔，這次是您啊。”
李叔準備啟動車子，慈祥笑說：“是我，老房送先生去談生意了，夫人讓我來接你。小景，在學校這倆月過得怎麼樣？好不好？”
李叔在應家當了十多年的司機，這兩個孩子從上小學時他和老房就輪着接送，感情頗深。
應景：“都挺好的，就是不争氣總是想家。”
李叔寬慰：“先生跟夫人還有阿是在家也整天念叨你，尤其是阿是在你快回來的那幾天天天問我跟老房，一号一定要有個人去接你。”說着說着，李叔笑出聲：“阿是這孩子，在先生夫人面前嘴上說不想你回來，其實你這次回家的禮物他都給你準備好了。”
應如是拉開車門李叔話剛好說完，他上車系好安全帶否認：“我可沒有啊李叔，那禮物是我不要的才給她的。”他側頭看應景笑着挑釁。
應景白他一眼，前面開車的李叔通過後視鏡看到姐弟倆面部表情一闆一眼豐富得很，露出個大笑臉像是在看自家孩子打鬧，輕搖頭歎息，臉上都是笑意。
應如是接應景回來已經快下午三點了，于朝夕不知道回沒回來，她也沒有發消息。
他掏出手機猶豫半天先給宋明陽編輯了一條：【我到家了，現在去打球嗎？】
遊戲輸掉重開一局剛剛開始的宋明陽手機屏幕上方彈來消息。
他叼着一根薯條掃過。
浮窗回複：【再等會吧。兄弟，我剛開一把，上把沒推塔】
尾字附上雙手合上祈求的小表情。
應如是看消息快，他也不着急。
【好】
宋明陽這邊得等會，于朝夕呢？她什麼時候回來，什麼時候來見應景？
應景到家先把行李箱打開，她的是個淺藍最小号的，裡面一扇放了她的衣服，沒有拉鍊的那一扇裸露在外面——男士的衣服。
她給應如是買的。
她拿起來撕開包裝袋子抖開抻好，“上次你說買的衣服，喏。”
“……”
“應如是？”應景在他身後試探叫着。
“應如是！”
還是不應她。
她走去弟弟前面，到底要看看他走什麼思呢？
眼前他端着手機一個聊天窗口反複打字反複删除。
應景瞅着像是在機場的那個聊天框，同一個人，他這麼在意？
“衣服！”應景手伸到他眼下，他頓了一下才伸手接住。
“你跟誰聊天呢？這麼入神。”應景狐疑的臉色揪住他追問。
“沒跟誰。這是我讓你給我買的衣服？”應如是被她抓着别扭轉動身子掙脫開。
“嗯，試試行不行。”
應景心裡一直有于朝夕的事，應如是不知道怎麼弄來小夕的照片，她還沒看呢。
“你把小夕的照片發過來，我看看。”
“還有，你說小夕的事說來話長，到底怎麼個事？快說！”
應如是把衣服扔沙發上，自己也坐下背向後靠翹起二郎腿，“她小時候被鍋蓋砸的失去了記憶，不記得咱們三個小時候的事了。”
“啊？”應景滿臉不信。
“真的，就知道你不信，媽剛知道的時候也不信。”
“是真的啊！那小夕也太慘了吧！唉。”她深深歎息一聲，語氣都是對于朝夕的心疼。
“她小時候多可愛，巴巴的跟在我身旁，我當時多想把你送給于叔叔家，讓小夕來當我親妹妹。”
應如是難得一次不在意姐姐的嫌棄，應景說到“可愛”他想了想，好像确實是挺可愛的。
印象中胖乎乎的小丫頭，哪天的臉上都是紅撲撲的，幼兒園放學回家時拉着他去接應景，他記得于朝夕小蹦豆大點兒天天喊他“哥哥，哥哥”現在再回想，好像是很可愛。
但可愛也沒維持多長，最多一年，中班之後他就開始挨于朝夕的揍了。
長大後，這些于朝夕很早之前就不記得了，如果她沒有忘記那他們會不會也像宋明陽和李牧一樣早就是對方心中占據不可舍棄的一部分了？
應景看着自己傻弟弟一會笑，一會苦着臉，真是個十足的傻子。
她把應如是打回神：“你又想什麼呢？”
他搖頭，“沒。”
“沒，沒，沒。一問就是沒，那有什麼呀？”
“沒有什麼。”
“……”
應景不問這個了，她換句話：“你現在跟小夕很熟嗎？還有她照片。”
“挺熟的，我們兩個一個班。”
“她回安江了？”應景又一臉震驚，她到底還有什麼不知道的？
“對，就在對門。”
應景琢磨了琢磨話，“對門？爸爸把房賣給于叔叔了？”
應如是怕她不願意，拉攏着：“雖然那套房是爸給你買的，但你不是不打算留在安江嗎？于叔叔家正好需要，所以就……”
他話沒說完被應景打斷：“你是怕我不願意把房子再買回來吧。”
被拆穿了，他尴尬起來想繼續說，應景不讓他說話，“要不說你文科不好呢，你這語言理解能力真不行，四肢發達的莽夫。”
“我就是留在安江非對面不可嗎？而且爸給我買的房子我憑什麼要？我要自己買。”
應如是内心一陣“哦豁”有志氣！他不再多說什麼，應景願意就好。
她又問：“那小夕現在在家嗎？我看看她去。”
“沒在，她在臨川的朋友來了，出去玩了。”“晚上我去于叔家吃飯，你……”
“我也去！”都大學生了，應如是話還沒說完她猛然舉高手自薦。
“李阿姨現在在家，你要不敲門問問人家做不做你的飯？”
“也行。”說動就動，應景起來趿着拖鞋敲門。
應如是跟在後面，準備叫宋明陽去打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