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聲地長長吐一口氣，嘴唇微微顫動想對及川徹說些什麼，腦海中的每個字都在舌尖打轉，可是好像有一雙無形的手扼住她的聲帶，發不出一點聲音。

新幹線呼嘯而過，王佳一努力想些可以安慰他的語言，但想說的話在巨大的噪音下，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此刻能做到的隻有牽起他，牢牢握緊他的手，王佳一想要通過手的力量傳遞給他一些勇氣，一些面對未來的信心。

她知道及川徹從不缺勇氣和信念，她隻是希望自己這份微薄的力量能告訴及川徹，她會永遠在他身邊支持他，守護他，陪伴他。

及川徹一直望着窗外，但她還是想說些什麼把及川徹從低落的情緒中拯救出來。這時王佳一感到指尖被另外一根指腹略顯粗糙的手指分開，一大一小的兩隻手十指緊扣，無聲地告訴彼此的存在。

三小時的新幹線兩人依偎在一起，除了偶爾列車交錯的轟鳴聲，整個車廂靜谧無聲。王佳一不知不覺靠在及川徹的肩上合上雙眼，再睜眼時就聽到及川徹的呼喊聲。

大阪站到了。

按照入畑教練給的聯系方式，成功找他的朋友。入畑教練的朋友很是健談，及川徹有些緊張的心情也肉眼可見地放松下來不少。

入畑教練的朋友帶他們繞過訓練館來到一棟辦公樓前，擡手敲響面前标有教練室的門。

“到了。”

門内傳來一位成年的男性低沉的聲音，“請進。”

“布蘭登教練就在裡面，我之前已經和教練說了你的情況，進去吧！”入畑教練的朋友拍拍及川徹的肩膀，面帶微笑地說。

及川徹深吸口氣緩緩吐出，擰開面前決定自己以後命運的門把手，“打擾了，布蘭登教練你好！我叫及川徹。”

“你好！青木君說你有些疑問想要問我。”何塞·布蘭登放下手中的筆目光柔和地望着他。

“是的。”及川徹站在何塞·布蘭登的面前，垂在身側的雙手的指尖，不自覺扣動自己運動褲兩側邊的褲縫。

門外青木太郎看向身側一起過來的少女，沒有忍住問她，“你不進去嗎？”

王佳一搖搖頭，“我在外面等他就好。”

青木太郎熱情邀請她，“我辦公室就在隔壁，去我那裡邊休息邊等他。”

她搖頭婉拒了青木太郎的邀請，青木太郎搖搖頭轉身進了隔壁的辦公室，進去之前還叮囑她有事可以敲門。

王佳一靠在牆上，仰頭望着天花闆發呆，她知道及川徹現在需要一個空間釋放自己的迷茫，求解心中長久以來的疑問或者說是心結。

“布蘭登教練，我擁有最默契的隊友，我也盡我所能發揮着隊友的優勢，平時也會努力訓練，卻依舊沒有辦法赢過比我更有天賦的選手，無論什麼樣的戰術打法，在他的天賦力量面前都那麼渺小，讓人心生……絕望……我看不到戰勝他的希望。”及川徹背在身後的雙手，握緊的雙拳的指間關節處已經泛白。

何塞·布蘭登起身看向窗外的晚霞，沒有開口的打算。

及川徹有些猶豫，但還是鼓足勇氣說出藏在心底疑問，“我日複一日的訓練，寒來暑往不曾有一日松懈，可是我發現自己和那些天才們的差距，從不曾縮小反而還越來越大。我也看不到自己的進步，也看不到繼續下去有什麼意義。我比不上那些天才選手……”

布蘭登教練聽到這裡，側身看着他出聲打斷，“你是想說已經看到自己的天花闆了嗎？明明在技術、身體、精神任何一個方面，都還在成長之中，就敢這樣妄作定論？”①

布蘭登教練又轉身望向窗外的夕陽，不等他回答接着說：“與其一心認為比自己優秀的人，是從降生下來的那一刻就比自己要強。所以自己無論付出怎麼樣的努力，花費多少時間，擁有多優秀的夥伴的支持都不可能彌補這樣的差距。” ②

“還不如把你該盡到的努力都做到位之後，再自哀自怨也不遲。”③

“但是！堅信‘自己的能力絕非僅此而已’，并沿着這條路一直走下去，相較于哀歎一聲‘我可比不上那些天才’，然後放棄……”④

何塞·布蘭登回眸笑着看他，“可是要辛苦很多哦！”⑤

聽到布蘭登教練的話猛地擡頭肯定地說：“我不怕辛苦！”

及川徹眼神堅定地看着，他不知道怎麼描述自己現在的心情，原本已經心如死灰，看不到繼續挑戰排球的可能，可現在他發現或許是自己放棄太早。

“哈哈哈！”何塞·布蘭登仰頭大笑，走到及川徹面前拍着他的肩膀鼓勵他說：“小夥子，那我期待早日在職業賽場上看到你。”

“會的，布蘭登教練我以後回來你的球隊。”及川徹用力點頭。

何塞·布蘭登聞言笑着點頭，“那我等着。”

王佳一在外面聽到他那句元氣滿滿的回答，也感覺最近低落的情緒一掃而空，站到門前等着他出來，王佳一知道一直困擾他的問題都解決了。

“佳醬！”

王佳一擡頭就看他眉目舒展，面帶笑意地招呼自己。

坐上返程的新幹線，及川徹拉着她的手和她說，自己的排球生涯不會高中畢業後就會結束，他找到新的目标，決定按着布蘭登教練說的那樣奮力搏一搏，未來成為一名職業排球運動員。

當及川徹對自己說不會放棄排球時，王佳一在他身上感受到他前所未有的決心。

王佳一不會勸他要不要再考慮清楚成為職業運動員有多難，她知道及川徹的好勝心有多強，所以她對及川徹永遠都隻有支持。不僅僅是因為他自己的愛人，更是她在及川徹身上看到，那份勇于挑戰不可能的不服輸精神。

“才能是可以令其開花結果的，球感是可以不斷磨煉練就的。”⑥及川徹看着自己的雙手然後握緊，“我會比以前更加努力，早晚有天我會打敗牛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