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沉悶的金屬撞地聲在死寂的洞穴中炸開,如同敲在緊繃的神經上。文敏本就淺眠,重傷與虛弱讓她對任何聲響都格外敏感,垂在身側的手指幾不可察地一顫,眼皮沉重地掀開一道縫隙。幾乎是同時,一隻冰涼卻帶着不容置疑安撫意味的手覆上了她微抖的左手——是陸雪琪。
本來這一身的傷也算不得緻命的,隻是文敏連日粒米未進,身體在持續的高燒與低燒間反複煎熬,早已油盡燈枯。每一次呼吸都牽扯着肩胛深可見骨的傷處,帶來撕裂般的劇痛,視野裡一片昏沉,隻有天琊劍柄上那枚平安扣在幽暗磷火下泛着微弱的光。
聲音的來源是碧瑤和張小凡。隻見碧瑤正吃力地試圖拖動地上那柄巨大的、鏽迹斑斑的鑄斧,張小凡在一旁,臉上混雜着驚愕與虛弱。
“你……做什麼?”張小凡的聲音壓得極低,帶着喘息,目光下意識地瞥向角落裡的陸雪琪與文敏,生怕驚擾了她們休憩。
碧瑤卻沒這份顧忌,她額角滲着細密的汗珠,蒼白的小臉因用力而微微漲紅,頭也不擡地命令道:“少廢話!想活命就搭把手,把這玩意兒搬到神像那兒去!”她的語氣急促,眼中閃爍着一種近乎偏執的光芒。
張小凡倒吸一口涼氣,聲音不由得拔高了些:“你瘋了?!搬它作甚?我們哪還有力氣……”他本就大病初愈,此刻更是搖搖欲墜。
碧瑤根本不理他,咬着牙,用盡全身力氣拖動那沉重的鐵斧,隻挪動了一小段距離,便已是氣喘籲籲,扶着冰冷的斧柄才勉強站穩。
角落的動靜終究是驚醒了淺眠的二人。文敏掙紮着想坐起,牽動傷口讓她悶哼一聲,冷汗瞬間浸透額發。陸雪琪立刻察覺,手臂微一用力,無聲地支撐着她虛軟的身體坐直。那雙清冷的星眸掃過張小凡和碧瑤,最終落在文敏蒼白的臉上,眉頭幾不可察地蹙緊,帶着詢問。
文敏感受到陸雪琪的目光,也看清了碧瑤在做什麼。她虛弱地擡了擡下巴,指向巨斧的方向,嘴唇翕動,聲音細若遊絲,卻帶着某種洞悉的意味:“幫她……”沒有人比她更相信主角的氣運了。此刻,這或許就是唯一的生路。
陸雪琪沒有絲毫猶豫的輕輕點頭,她正想将文敏安置回稍顯平整的石壁旁,卻見文敏搖了搖頭。她默了默,還是扶着文敏一同起了身。動作間牽動了自身尚未痊愈的内傷,她身形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随即穩住,面色依舊清冷如霜,隻是唇色又淡了幾分。
張小凡注意到二人動作,原本想去幫碧瑤的步子一頓。但見文敏徑直走向碧瑤,竟也沒多問,便是要開始幫着碧瑤一起幫斧頭了。見狀,碧瑤堯有興趣的笑了一聲,卻不是嘲諷。同時張小凡也趕忙靠了過去。
文師姐傷的不輕,他是知道的。所以他想叫她停下,讓他來就好。但還沒等他開口。一直沉默的陸雪琪已比他先一步“勸”道:“莫動,我來。”
聽見陸雪琪語氣平淡的話語,文敏本就沒用什麼勁的手馬上就松開了,随後接過陸雪琪遞過來的天琊。不知怎的,她竟好像品出了點警告意味。
三人合力,過程艱難無比。沉重的巨斧仿佛與地面融為一體,每一次拖動都耗盡全力。陸雪琪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順着清冷的臉頰滑落,體内靈力近乎枯竭,僅憑肉身力量硬抗,每一次發力都讓她丹田處隐隐作痛。張小凡更是臉色煞白,手臂顫抖。碧瑤咬着下唇,指甲幾乎摳進鐵鏽裡。寂靜的洞穴裡隻剩下粗重的喘息和鐵器摩擦地面的刺耳聲響。
終于,巨斧被拖到了天煞明王神像之下。然後張小凡翻着白眼,千不甘百不願地聽到碧瑤說,居然還要把這重家夥裝到那邪神的手中。
同樣聽到碧瑤“無理”要求的還有陸雪琪,她側頭看了文敏一眼,見文敏輕輕颔首,才又上前一步,回到巨斧身邊,開始找下手位置。
張小凡神情猶豫掙紮一瞬,歎息一聲,也随之開始幫助碧瑤。
三人久無食物,把巨斧搬上去後,都有些狼狽。文敏走到陸雪琪身旁,準備拿衣袖給她擦額間的汗水,卻被陸雪琪搖頭拒絕了。
張小凡更是一屁股跌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氣,胸膛劇烈起伏,看向碧瑤的眼神帶着絕望:“你……呼呼……你最好……呼呼……真有把握……不然……這最後一點力氣……也耗光了……我們原本能活三天……現在是連三個時辰都撐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