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拜托正道先生今天要推遲營業,女孩子第一次來這裡的話确實是滿臉摸不着頭腦的表情。哦哦、但是這紫藤花般的雙眸看起來是真可愛呢。”
“就是她啦就是她,小堅有時會提起的小鶴!”
是日野花小姐的聲音!
“花姐——”我下意識招呼她。
“嗯嗯?我正在做面膜哦。”頂着面膜蒼白的臉突然從門背後伸了出來。我被這副景象吓倒忍不住微微跳起來。
“好了好了,别吓唬她了。别看她這樣,她喜歡哭的。”龍宮寺堅始終站在我身前,揮着手替我打着圓場。不幸的是大姐姐們比我們想象中還要快地圍了上來,幸運的是當她們明快又熱鬧的聲音包圍我,我也慢慢不再怯場了。
“诶呀,還專門帶了花來嗎,我去給你拿個花瓶,小堅的屋子剛好沒有插花呢。”
“誰要在男孩子的房間裡插花嘛!”龍宮寺堅在我身旁滿臉不服軟的表情。
“習慣就好,别看這樣這個小家夥很會按摩噢,是個很能幫忙的小孩呢。就是平常容易吵鬧一點。其實本質上是個好孩子。”
我在喧鬧聲與香粉味的摻雜中隻能點頭稱是:“我明白我明白。”
“喂——别亂說了!”龍宮寺堅氣哄哄打斷了大家的話,再次拉住我的手把我帶進了他的小房間,順手用另一隻手拿過了送來的新花瓶,接着用相當大的力氣喊道:“我要和她兩個人待一會兒!”
門外,女人們“還害羞呢”的調侃聲此起彼伏,這下可好,整得我與龍宮寺堅兩個人都變成大紅臉了。
“那個,要不,先說一下你為什麼叫我來......?”我慌慌張張試圖先挑起一個話題。
“噢、噢,随便坐吧。”
房間不大,但整潔簡單。我沒有機會進過男生的卧室,但想必像他這樣的卧室肯定算是相當幹淨的吧。牆上甚至還有一面才準備開貼的嶄新照片牆。課桌課椅配套齊全,還有個小電視放在架子上。我索性直接在椅子上坐下,他則自然地坐上了床。
“就,就是這樣的環境啦。你害怕也是正常的。”他别着頭說道。“但是,你是第一個來我房裡的朋友。”
“嗯。”我仔細考慮了半晌。“就是,在你心裡,大家都是你的家人,對吧。”
龍宮寺堅一時沉默了。
“如果都是阿堅的家人,我覺得不可怕。唯獨有點可怕的是,阿堅能一直保護着這個秘密,很辛苦呢。”
“我不知道真正血脈相連的家人是什麼樣的,在我印象裡,怎麼會有兩歲時的記憶呢?”龍宮寺堅回首盯着我的眼睛,他的眼中此刻飽含着真摯的火。“我有時羨慕有父母的人,但遇見你後我才了解到,有些有家庭的人也并非像幻想中那麼幸福。所以,無論是家人,還是寶物。我想這個地方确實是我的回歸之所。至于你,能接受這樣的我,我很感謝。”
“不。”我含笑回應道。“是阿堅的舉動讓我接受了你,所以隻要做真實的你就好了。正好,讓我來将花插上吧。”說罷,我便順手将放在筆筒内的剪刀抽出,認真地修剪洋桔梗的葉與根。
我能察覺到龍宮寺在注視着我。少頃,他再度開口。
“鶴,我會成為一個不良。”
“為什麼突然想說這個?”我手的動作頓住了,但并沒有回頭看他。
“因為,我覺得有的時候隻有用力量才能保護自己的寶物。無論是家人,還是朋友。所謂的不良道路,隻不過是和普通的家夥們不一樣而已。擁有力量的人被稱作不良,很多是源于以前的暴走族太過猖狂,做了不好的事罷了。可如果,我能以力量走上保護他人的正道,即使是被稱作不良也無所謂。這,就是屬于我的不良之路。”
他大概是想了很久,說起這些話時近乎是傾瀉般的向我言述。而我,一個也在修習武道的人,哪裡會拒絕這樣的請求呢?
“我明白了。那麼,阿堅。繼續走上你自己的道路吧。不過......為什麼會叫謙叔叔‘正道先生’呢?”
“啊,那個,他本名是謙。後來工作後給自己的别名是‘正道’,所以我家的店名也很奇怪就是了。但同樣,也不會有什麼怪人随便來騷擾。”說道這點時,龍宮寺堅甚至有點自豪。
我将修剪好的花枝插入玻璃瓶中,轉身向他問起另一個問題:“那,你說要請教我的英文問題是什麼?”
“就像大叔一樣,我也想要起一個英文名字......”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聽到這裡我反而有些疑惑。“诶,為什麼一定是英文名字?”
“你不知道嗎,當下這個時代的暴走族很多都要有英文稱号才好。當然,據說,隻是據說。我之所以能長成這個樣子是因為我的親生父親恐怕有外國血統。”龍宮寺堅回答的一本正經。
“原來如此。”我當然是選擇相信他,轉過身盤腿坐在椅子上,托腮喃喃自語。“我想想,你的名字裡有龍。隻是叫龍的話,反而會暴露真名吧。不過,你知道嗎。我看書上說,dragon這個英文單詞源于draken。Draken,德拉肯是源于希臘語的。在希臘語中的意思也是龍,名字的寓意呢,則是實際而偉大。阿堅你看,你覺得怎麼樣?”
“實際又偉大,龍。Draken......”他學着我重複念了一遍。“我覺得很帥!就這個吧!”
“覺得帥就好。”我點點頭也非常滿意,轉而又将花瓶擺放在他的書桌上。“我走了後,花記得兩天換一次水哦,阿堅。”
提到這個,龍宮寺反而變得結結巴巴:“話說,鶴,你真不知道洋桔梗,那個,代表什麼意思嗎......?”
“到底是什麼意思?我沒學過。”我茫然地反問他。
“嗐,算了!沒什麼!”他猛地雙手環在胸前,突然滿臉賭氣的模樣。我覺得好笑,便索性從椅子下來坐在床上湊了過去。此刻,卻聽門外傳來龍宮寺謙的呼喊聲:“兩個小鬼,出來準備吃飯了。”
“噢、知道了!”
我兩異口同聲沖門外答道。接着,龍宮寺從床上手忙腳亂地爬起,随後立即打算将我帶出房門。而此時此刻,我亦做好了決心:“等下阿堅,我跟你說件事。”
“怎麼了?”
“我,會參加日本少年柔道大會。你能以後陪我去比賽的現場嗎?”
暖黃色的LED燈光下,他面部的棱角染着柔和的氣息。他的回答,亦如往日一般有力而無法動搖。
“那是自然。讓我們一起加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