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槐影拉着她坐下,“我沒想到他今天回來,應該生意不順,提前回的,我和他聊了幾句吵起來,好在現在我長大了,他不敢真動手。”
長大了。
柳竹疏将藥膏放到書桌上,桌子上蘇槐影寫完的作業整齊摞在右上角,最上面的卷子黑筆答題,紅筆改錯,題幹已經裁掉了,做得認真又細緻。
但凡身邊人對她有一點期待,她都會認真完成,可她卻過了這麼多年這樣的生活,過到對别人的觸碰應激,被人誤會是起床氣。
柳竹疏久久說不出話,她理解蘇槐影隐瞞的原因,和她不想暴露住在然姐那一樣。
她急于找到關心與自尊之間的平衡,以此安慰蘇槐影,兜兜轉轉想了一圈,才發現自己根本找不到,不然也不會隐瞞住處。
可她沉默太久了,久到拖延不下去,隻能找個話題問着:“他有鑰匙?”
“嗯,當時他找的房子,租了三年,合同都是他簽的。”
“你打算住宿嗎?”柳竹疏問,現在的兼職都在假期,平時不需出校,她大不了拿這筆錢住宿,攢錢的事緩一緩。
“宿舍?”蘇槐影說。
柳竹疏想了想,“期中考試之後還有一批住宿申請,應該在五月十幾号。”
“好。”蘇槐影抓着她的手腕,“這麼動手,不怕嗎?”
“當時哪能考慮那麼多?”柳竹疏抓了一縷蘇槐影的頭發,在指尖打圈。
柳竹疏的發尾有些自來卷,像是燙得松散波浪,她也喜歡把蘇槐影的頭發卷成那樣。
蘇槐影垂睨着那縷頭發,這人還是說謊時愛做小動作。
“年級第一也有大腦短路的時候呢。”蘇槐影調侃。
柳竹疏苦笑,“上了一下午課,腦子确實轉不動了。”
蘇槐影扯開被子,拉着柳竹疏鑽進去,柔軟的蠶絲包裹出逼仄又安心的空間,“不說他了,補課那女生怎麼樣?”
柳竹疏:“挺好的,算是細水長流的類型,堅持住,最後不會差。”
“那我呢?我是什麼類型?”蘇槐影目光灼灼。
晚風吹得風鈴叮咚作響,柳竹疏的聲音像風那麼輕,“你和她比什麼?”
“我普通用戶不能和付費用戶比較嗎?”
“在她那裡,我是年級第一。”柳竹疏說,“在你這,我隻是柳竹疏。”
蘇槐影:“……”
不敢想,有一天和柳竹疏在一起了,會過上什麼無數次心動的日子。
心動的日子蘇槐影暫時沒過上,倒是過上了痛苦的開學生活。
周一語文早自習,班主任蔣雲雪照舊抽了幾分鐘作班會。
“四月三十号校園文化藝術節,老規矩,藝術節結束,直接放假。”
想到為期三天的五一假期,同學們總算有了些精神。
“每班要出一個節目,有沒有人自告奮勇?”蔣雲雪問。
柳竹疏聞言湊到蘇槐影身邊,“每班?”
“A班不用?”蘇槐影反問。
柳竹疏搖頭,“沒聽說,不過去年A班确實出了節目,大合唱《琵琶行》。”
蘇槐影隐約有印象,光是想起一群A班學生排着方隊,唱必備篇目,她就忍不住笑了。
“後面那兩個,這麼開心,想到節目了?”蔣雲雪等不到自薦,在一衆低頭不敢對視的學生中,最後一排的她們格外燦爛顯眼。
“沒有。”蘇槐影立刻止笑。
“沒有?”蔣雲雪不信她,“柳竹疏,說說你們笑什麼?”
柳竹疏一路頂着好成績和話少的性格,極少被老師為難,這還是她步入高中以來,第一次被老師詢問這種話題。
要是别人,她就實話實說了,但關于蘇槐影,她隻能慎重地考慮其它答案,以免連累她。
幾秒的安靜在大家回頭看的視線中格外突兀,蘇槐影向後踢了下凳子,站起,“我說我要表演節目,她就笑了。”
“主動表演節目,有什麼不好說的?”蔣雲雪無奈,“好了好了,都坐,還有誰想表演嗎?”
無人回應。
最終定下了蘇槐影表演歌曲。
直到下課,柳竹疏撐着腦袋,不解地盯她。
“沒事。”蘇槐影邊寫作業邊說,“本來也有這個想法,順便就提了。”
“竹疏!”
柳竹疏順着聲音回頭,蔣紫趴在門口朝她招手。
“我去看看。”柳竹疏交代一句出了門。
蔣紫激動地拉她,“你們通知藝術節了吧?每個社團都要準備節目,去年是幾個學姐籌備的,今年輪到我們了。”
蔣紫在高一就加了廣播社,柳竹疏陪她報名,也被選上了。
專業的事有蔣紫那些專業的人做,柳竹疏就挂個名,頂着年級第一的号召力,證明良好的社團活動不影響學習。
高二開學,上一屆卸任,廣播社的事落到了蔣紫身上。
柳竹疏點頭,“通知了,所以要準備什麼節目?”
蔣紫把她拉遠些,神秘兮兮地說,“我想做個配音片段,廣播社的同學現場配音。”
“所以你找我是?”
“一起啊,有個法語的電影,你肯定學得快。”蔣紫恨不得掏出手機,把片段甩柳竹疏臉上,“你聲音好聽,不用有負擔。”
最近各科到了結課階段,柳竹疏早就自學結束,算下來課業壓力不大,她答應了,“那我試試,要是不行,你盡快找别人。”
“好!”
回到教室,柳竹疏剛坐下,就聽蘇槐影在旁邊,嘴都不張地不經意問着,“回來了?”
這人面對蔣紫總是這副語氣。
柳竹疏笑,說了參加藝術節的事。
蘇槐影這才給了正臉,隻是撇了下嘴,“還不如和我一起。”